事发突然,云晚意压根来不及躲开
立秋才从楼上下来,这一幕她也无法阻止。
眼瞧着东西就要砸在云晚意身上。
千钧一发之际,那不明物被空中呼啸而来的东西打的偏向一边,堪堪擦着云晚意的脸颊而过,最后砸在身后的门板上。
霎时,门板上传出一阵黑烟,伴随着刺鼻的气味。
周围喧闹的人群,也因为这个突发情况而噤声,现场陷入诡异的安静。
灼的漆黑的门板可以看出,那不明物杀伤力不小,这要是砸在云晚意脸上,哪怕带着面纱,也无济于事。
更甚者,连面纱一块儿灼在她脸上!
事情来得太快,人又多,连从哪个方向飞出来的,都没看清。
云晚意脸色发寒,扫了一圈众人,刚要说话,人群外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大家来看病买药,德善堂欢迎。”
“可若是找事伤人,德善堂绝对不放过任何人!”
循着声音,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
道路尽头,是一身绛紫色衣袍的帝景。
这一次,帝景并未蒙着脸,而是带着人皮面具。
但来时过于匆忙,并未装扮妥当,露出来的五官清晰凌厉,星眸剑眉,明明是卓然天成的俊朗,面上却冷漠的如冬日寒冰。
细看,依旧能看出几分常景棣的影子。
尤其是同样坐在轮椅上,他周身的气势如磅礴而来的山雾,是无法化解的强大。
大家都没见过这号人,已经有人小声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人谁啊,生的真好,如天神下凡,要是多些笑颜,那就更好了!
”
“我曾远远看过镇北王一面,这人瞧着,竟是和镇北王有些相似。”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很像,我在泰和医馆见过,镇北王便是这种无与伦比的气势,以及天人之姿!”
“疯了吗,镇北王半条命吊着,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个场合?”
“就是,要是镇北王,气势比这个更足!”
“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和这德善堂有关?”
“……”
哪些议论或多或少传到常景棣耳朵里,他绷起冷面,恍若未闻,实现透过人群打量着云晚意。
看到她并未受到伤害,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侧头看了谷雨一眼。
谷雨会意,提高声音道:“这位乃是皇商帝景,德善堂有帝公子商股,大家有什么疑虑,可朝帝公子发问。”
毕竟是皇商,还是皇上刚封赏的。
混在人群里的人就算是再放肆,也不得不按耐住了,静观其变。
轮椅穿过人群,到了云晚意身边。
“你有没有事?”常景棣扫了眼门上黑黢黢的东西,还是隐约后怕。
若非他出手及时,用石子打歪了那团东西,这会子云晚意的脸就是门的下场!
云晚意也猜到是帝景,亦或者他身边的谷雨出手,摇头道:“多谢公子相救。”
“无须客气。”常景棣松了一口气,转向众人,道:“有话好好说,德善堂并非不讲理。”
“你们要公道,自然会给你们公道。”
话音刚落,就有人高声骂道:“放屁,你们德善堂要真好心,能死这么多人?”
“是呀,说的冠冕堂皇,可
要不是我们闹起来,你们都不会出面。”
“死的人不说,我家老娘都八十了,吃了你们的药,躺在床上就剩一口气,这怎么算?”
“我家老头子也是,七十好几,本来自己能煮饭能梳洗,现在好了,被你们的药给整的瘫痪在床,吃喝都要人照顾。”
“我家的年纪没那么大,六十来岁,也被你的药吃成了废物!”
“还有我家的……”
“……”
控诉声再度响起,你一言我一语的,纷纷诉说家里的情况。
云晚意听出了端倪——有问题的全是老人,还都是六十几岁往上的。
除了章掌柜先前说起的三岁孩童年纪小,好像并没有青壮年。
为证明想法儿没错,云晚意侧头问章掌柜:“你刚才说的那个粮行老板,多大年纪?”
章掌柜被她冷不丁一问,愣了愣才回道:“您是说冯二春,这,我也不太清楚,估计也就五十几,六十的样子吧。”
常景棣也察觉出问题所在,侧头对上云晚意的眼神,道:“有问题的方子,是不是老人更容易出事?”
云晚意摇摇头,道:“那方子的副作用针对任何人,不会有这么大的年龄差异。”
“有人捣鬼?”常景棣微微蹙眉:“针对你,还是针对德善堂?”
德善堂开业当日,就因为徐国公的事名声大噪,后来更是几次三番出名,来抓药和看病的,都是慕名而来。
一来二去,不少药铺医馆都为此少了很多生意,德善堂招人嫉恨,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云晚意的身份,应该不会有闹事
的外人知道。
“大概还是针对德善堂。”云晚意低声把刚才的分析说了说,道:“我发现那副方子的异常后,就立刻让章掌柜带人处理。”
“问题应该出在德善堂请的大夫张树立身上,他……”
话说到这,忽然顿住了。
云晚意后知后觉,这件事,只怕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怎么了?”常景棣意识到不对劲,小声问道:“张树立有问题?”
“有问题。”云晚意浑身发冷,低声回道:“他很可能知道我是云家大小姐!”
常景棣没说话,静静地听她继续道:“张树立和云家大小姐的我有些恩怨,他误以为我害死他母亲,帮府上二小姐对付我。”
“他在德善堂这段时间,很可能发现我的真实身份,亦或者别人告诉了他,所以他才铤而走险,拉我和德善堂下水!”
常景棣眼神逐渐暗了下去:“你的身份素来瞒的很好,他一个大夫,只可能被人指使。”
“这件事交给我,我帮你找出那人。”
云晚意摇摇头,拒绝道:“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能这么对付我的,也就那几个人。”
她抬眼环顾一周。
如果那人是常牧云,他一定会在附近看着这一幕!
德善堂旁边那座楼的最高一层。
常牧云端着酒杯,居高临下看着德善堂门前的热闹,心情大好。
他的算计最近总是被人打断,这一次,总算进入他设想的轨道了!
冬日的风穿过半开的窗户进来,迎风而起的窗帘正好挡住他的身影。
这角度,他能准确
看到德善堂门口几个主角的表情,而从底下,看不见他。
常牧云很享受这种操控所有的感觉。
云晚意抬头环顾高楼时,在他所在的位置停留了片刻。
常牧云注意到她的动作,明知道她看不见,却还是下意识往后靠了靠。
“三皇子怕什么,她看不见的。”云柔柔身若无骨,娇媚的往常牧云身上靠去。
枯瘦的手如同灵蛇,在他身上游走。
云柔柔病了多日,身子瘦弱,连鼓鼓囊囊的前胸都跟着体重干瘪,早就不似当初勾人了。
加之吃了多日的药,厚重的香粉盖下,依旧能闻到那股药味。
药味和脂粉味混合,闻着很奇怪。
常牧云本来大好的心情急剧下跌。
他一把捏住云柔柔作乱的手,言语中带着刻意的羞辱:“你是楼子里的娼妓吗,如此银荡放浪。”
云柔柔哪里当面受过这种屈辱,脸色一变,身子完全僵住。
但也只是一瞬,她就恢复原状,整个身子贴上他:“三皇子想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我只属于三皇子。”
她姿态极低,常牧云虽然嫌弃她不如云晚意,可主动送上来勾引,他又不是柳下惠,眼神一动,
德善堂门口,云晚意的视线,在她怀疑的位置稍作停顿,就收了回来。
她不知道窗户后闪过的影子是谁,常牧云,云柔柔,亦或者另有其人。
是谁,她现在都不想追究。
眼下,是要先解决德善堂的麻烦。
起哄的人群只安静了一小会,又开始哄闹着要说法。
帝景的隐忍,也已经快达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