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柔柔的昏倒本就是装的。
她不便露面,吩咐香草出去打探情况。
原以为破腹取子,过程复杂,危险程度不亚于杀人,虞阅知是怎么也活不成的,没想到云晚意竟然做到了!
不仅虞阅知活下来了,连孩子也健康的很。
云柔柔差点气死,捏住前来汇报消息的香草,恨声道:“不是说舅母虽然活着,却虚弱无比吗。”
“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一定要让虞阅知死,只要她死了,那云晚意的过错就无法抹去!”
“苏家不原谅她,她就失了一重倚仗,万万不能让步她这苏家恩人的身份立住了,不然往后,我的处境将会更难!”
香草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小声道:“小姐,您且冷静些,您先前让奴婢找机会在舅夫人的药里下毒。”
“可药都是端进屋熬的,压根找不到机会,如此想来,他们定然有所防备,我们贸然出手,怕是会出事啊!”
“防备什么?”云晚意死死掐住香草的下巴,表情狰狞至极:“都刚来苏家,谁会料到我们害人,可能是云晚意过于小心,才会把药放在屋子里。”
“等云晚意走了,就是我们的机会,母亲今日不是说,我们母女二人留在苏家一阵子?”
香草依旧不安,浑身颤抖着,还想再劝。
毕竟苏家新得公子,乃是大喜,虞阅知更是被苏将军当做宝物一般供着。
香草一个外府来的婢子,如何能接近还不被察觉,云柔柔这一招,不是摆明了让她去送死吗?
云柔柔看不得她那幅懦弱又胆小怕事的样子,一脚踹在她心口,冷声道:“往前,雯一可不像你这般无能。”
“我身边,也不会留无用之人,你若不想死,就按照我的话去做,
我有前途,你才能安稳,我不好过,你日子更惨!”
香草满口的疑惑,只能先咽下,暂时答应道:“是,奴婢明白。”
“明白就好。”云柔柔早有准备,从贴身的香囊里拿出药丸,递给香草道:“把这个找机会下在舅母的饭菜中。”
“药找不到,她总要用膳的。”
来之前,云柔柔就备着药丸,这药可以无声无息要人命,大夫也诊断不出来。
原本她打算虞阅知怀着孩子,被云晚意冲撞后一尸两命。
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虞阅知竟然会摔跤难产,云晚意前去接生,这也算另外的机会。
香草刚接过药丸,苏锦从屋外进来,瞧着这一幕,蹙着眉疑惑道:“柔柔,你什么时候醒的,这是在做什么?”
“母亲,您刚走不久我就醒了。”云柔柔收回手,依旧是虚弱的模样,有气无力道:“听说主院出事,担心舅母的安危,让香草去瞧瞧。”
“没想到香草却说那边情况紧张,不敢进去,我呵斥了几句。”
“你关心舅母是你的心意。”苏锦过去,扶着云柔柔,叹道:“可你身子也不好,还是先顾着自己吧。”
“舅母那边母子平安,你不用担心。”
“真的吗?”云柔柔装作刚知道消息,欣喜道:“苏家就缺个男丁,看来外祖母和舅舅的心意达成了。”
“如此大喜,也不枉我跪着祈求上苍垂怜!”
苏锦这才注意到云柔柔双膝的位置,都带着褶皱,还沾染着些许灰尘。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苏锦搂紧云柔柔,忍不住眼眶一红:“身子如此虚弱,竟还跪着求上苍庇护苏家。”
云柔柔却是一副十分懂事的样子,柔声道:“母亲,外祖一家是您最
在乎的人,舅母和肚子里的孩子更是受尽期待。”
“只要您能开心,我做什么都可以。”
“傻孩子!”苏锦搂得更紧了些,叹道:“只有你,才真的为我着想,将我当母亲,可惜,你舅舅和外祖母都被云晚意唬住了。”
顿了顿,苏锦放开云柔柔,抚摸着她憔悴的脸,道:“柔柔,母亲要留在苏家几日,你随哥哥和祖母回去,等几日我就回来。”
“啊?”云柔柔很想问,不是让她和苏锦一起留下吗?
转瞬想到以苏锦对她的偏爱,这个决定肯定是苏老夫人和苏威首肯的。
继续纠缠下去,苏锦为难不说,还会惹得苏老夫人和苏威的厌恶。
这个节骨眼,经不起半分风雨了。
云柔柔最会察言观色揣度人心,想了想,改口道:“原想着能与母亲一道,也是,柔柔身子虚弱,带着病气。”
“舅母刚生完孩子,万一柔柔把病气过给舅母或者侄儿,那可就罪过了。”
“唉!”苏锦刚好转些的眼眶,登时就红了,轻轻摸着云柔柔的鬓发,道:“你太懂事了,可越懂事,越被欺负。”
“放心,母亲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有母亲的疼爱,我已经很知足了。”云柔柔越发配合着,和苏锦母女情深。
前厅,苏老夫人颇为感叹今日之事,又带着些歉意,命人拿了不少东西来,要给云晚意。
“外祖母。”云晚意看着一箱子珠宝首饰,往后退了两步,道:“您的心意我收到了,这些东西您还是留着吧。”
苏老夫人想到洪钟的话,深深叹道:“你慷慨拿出雪域百草冰蚕丝,才挽救阅知母子。”
“我虽不知那雪域百草冰蚕丝什么价,听你舅舅和洪钟的语气,
也能估量价值不菲。”
“你外祖和舅舅素来清廉,这些东西都是打胜仗后御赐的,也算给你初见的礼物,你就拿着吧。”
苏老夫人肯拿出东西,说明她心里在逐渐认可云晚意。
云怀瑾猜到这一层,赶紧接话,对云晚意道:“既然是外祖母给你的见面礼,拿着就是。”
云晚意笑了笑,依旧没应,只道:“今日不管是不是舅母,我都会拿出雪域百草冰蚕丝救命,外祖母不必放在心上。”
“抛开这一层,外祖母的见面礼太过贵重,我实在是不好收下。”
她倒不是耍心机,让苏老夫人自责,让苏家亏欠,才故意不收。
前世,她就知道苏家的情况。
虽然每每打了胜仗,圣上会赏赐不少金银和珠宝。
可外祖舅舅一身清廉,赏赐的金银珠宝一大半都用在军营,不是用于伙食就是穿衣,亦或者给死去的将士家人补贴。
只要战争不息,军营就如无底洞,再多的赏赐都不够。
虞阅知是孤女,没有母家帮衬,苏家更无外戚,支出用度全靠几个庄子上的收入,苏家并无更多的银钱。
苏家的情况,这箱子珠宝他们留着,更有大用。
苏老夫人不知她的心意,红着眼道:“先前对你有些误会,你心有芥蒂才不收,是不是?”
“不是。”云晚意知道若不收下,苏老夫人肯定多疑,从珠宝中挑出一对粉色的珠子耳坠,道:“外祖母要给见面礼,这一样就够。”
“你倒是实诚。”苏老夫人见状,只能道:“只要这么点见面礼。”
“晚意不贪心,只要这么多,其余的您收起来就是。”云怀瑾笑着,将箱子合起来,道。
“外祖母,苏家刚得麟子,还有的忙,我们
先回去了,等几日,我再带着晚意来看您。”
“且慢。”苏老夫人从椅子上起身,快步走到云晚意身前,拉住云晚意道:“一对粉珠子怎么够。”
“我知道前段时间,赵家给了你一个价值连城的御赐青玉镯子,我的不比赵家的贵,却是先帝所赐。”
苏老夫人边说,边从脖子里掏出一串坠子,不由分说的套给云晚意,道:“这坠子陪伴我多年,也算护身符了。”
“我把它给你,希望能护你一辈子周全。”
坠子是鸽血红的宝石打造,足有鹌鹑蛋大,色泽柔和,光线映出不同的颜色,鲜亮绚丽。
比起那青玉镯子,虽然小了些,价值倒也旗鼓相当。
这串坠子是先帝给苏老夫人封赏诰命时所赐,云晚意知道苏老夫人有多宝贝这串坠子。
前世云柔柔想要,甚至几番明着示意,苏锦还帮腔了,苏老夫人怎么也不肯割爱。
最后是在苏家抄斩前,云柔柔强行夺下的。
没想到,几个时辰前苏老夫人还和苏锦一起,恨不得将云晚意拆骨入腹,转眼就将一生珍宝给她了!
云晚意还没有所反应,云怀瑾就诧异道:“外祖母,您如此珍惜的东西,怎么舍得给晚意了?”
“晚意救了阅知母子,今日是苏家对不住她。”苏老夫人叹了一声,道:“我代苏锦和云柔柔,对晚意致歉了。”
“外祖母,如此珍宝,我不能要。”云晚意说着,伸手准备取下。
“给你了,就是你的东西。”苏老夫人却是按住她的手,道:“苏家没什么好物件,你大婚将至,这鸽血红就算填在你嫁妆中的。”
都这么说了,云晚意只能暂时收下。
好巧不巧,苏锦扶着云柔柔出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