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祟的事,还没完全落下帷幕。
云怀瑜被押去官衙,因为常景棣的关系,紧跟着就审问了。
为避免牵连云柔柔,别人问什么,云怀瑜答什么,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
等云恒益下午打通关系,想帮云怀瑜脱罪时,云怀瑜这自以为是的傻子已经在供词上签字画押。
镇北王的人送云怀瑜来,专门打过招呼,供词出来直接移交镇北王府,连半分斡旋的机会都没有!
才几个时辰啊!
但凡云怀瑜长点脑子,也不至于这么快!
云恒益站在衙门口,又急又怒,差点没背过气去。
随侍看他暴跳如雷,又不好一直在衙门口等,只能小声询问:“侯爷,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我也想知道怎么办!”云恒益气的一脚狠狠踹在衙门口的石狮子上,大怒道。
“一个二个都不让人省心,云晚意那死丫头稍微松口,也没现在的事,就仗着镇北王狐假虎威。”
“老二更是没出息,云柔柔都不是云家血脉,他还豁出名声护着……”
“侯爷!”随侍看到周围已经有人不断看过来,赶紧出声打断,压低声音提醒道:“这儿人多口杂,实在不便。”
“侯爷请注意言行,免得被有心人听去,大做文章!”
云柔柔的身份,极少有人知道。
还没对外公布,云恒益是真气昏头了,环顾四周,的确看到不少人朝他看着。
他迫使自己镇定下来,整理好衣裳,随即示意道:“先回府再说。”
府上,老太君从午后就心里不踏实。
既担心云怀瑜,又因为云晚意的事。
恰好云恒益回来,她赶紧叫来静园查问情况。
当得知云怀瑜已经在供词上签字画押,老太君眼前一黑:
“怀瑜这孩子,疯了吗?他下狱了,往后连官都做不成,还有哪位千金敢嫁给他?”
“往后先不说。”云恒益压抑着怒火,道:“眼下是怎么把他弄出来,难道真看着他蹲大狱?”
老太君捂着发胀的脑门,无奈道:“还有什么办法,镇北王的人亲自送去衙门,官府那些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们看人脸色下菜,镇北王就算没去前线,尊位还在。”老太君说到这,顿了顿,打量着云恒益的神色,试探道。
“除非,让苏将军府的人出面,去皇上跟前求情,亦或者索性说他想戴罪立功,自请去边关跟着外祖历练。”
老太君这话,倒是给了云恒益灵感!
镇北王伤后,满朝武将拿的出手的就是苏家,圣上急于培养人才,奈何一时间找不到合适可靠的人选。
云怀瑜小时候跟着苏震天学过武艺,要胆识有胆识,要谋略也有,将来若成为将军,去西南方镇守,云家就不用靠别人了!
且云怀瑜得罪的是镇北王,以圣上忌惮镇北王的程度,肯定会当这个和事佬,给镇北王添堵!
请苏家的人出面来不及了,还不如他亲自进宫去!
云恒益越想越觉得可行,刚坐下立刻起身,道:“母亲说的没错,这是个极好的机会,我这就进宫求见圣上。”
老太君点点头,道:“切记,别触怒圣颜,实在不行在想别的办法。”
云恒益已经急匆匆出去了。
已经是晚膳时间,云恒益这个时间进宫,不算明智。
云晚意听到双喜汇报这个消息,冷笑道:“云恒益还不算蠢到家,知道镇北王和皇上之间的暗涌,利用这点救云怀瑜。”
寒露在一旁听着,小心试探道:“用不用将这消息通报给王爷
?”
云晚意摇摇头,自顾收拾妆台子上的东西:“镇北王的消息网肯定比我们灵通,没必要去,他会知道的。”
“再说,就算王爷进宫,也无法阻拦皇上的任何决定。”
她猜的没错,常景棣刚回府不久,就听说淮安侯匆匆进宫求见皇上。
“淮安侯这意思过于明显,摆明为了云二公子的事。”谷雨小声试探道:“您要不要进宫?”
“去做什么?”常景棣面上挂着冷意,稍微一想,就猜到云恒益的意图:“本王亲手拿脏,皇上不可能撕破脸放云怀瑜出来。”
“除非,让云怀瑜以别的身份戴罪立功,比如上战场。”
谷雨略作惊讶:“如今武将千金难求,云二公子又有苏将军的指点,保不齐真是如此。”
“可这样一来,您专门跑一趟,为大小姐撑腰的成果不就没了?”
常景棣捏着白瓷茶杯,修长的手指指节分明,与茶杯相映,越发显得清冷:“本王去不去,改变不了皇上的决断。”
“反正云怀瑜便能出来,也会立刻启程去边关,不能逗留。”
谷雨也想明白了,接过话道:“战场上要想做出一番功绩,最短也要一年时间,那时候上城早就风云变幻。”
常景棣放下茶杯,扶着桌沿缓缓起身,在屋内练习行走。
治疗已经过去一个多月,还有一个多月的施针。
距离常景棣和云晚意的婚期,也越来越近。
他必须在大婚前把腿治好,祛疤的药,必须在施针结束后用。
不然等到洞房花烛夜褪去衣裳,云晚意看到他腿上的疤痕,不就认出他是帝景了?
常景棣和云晚意都没猜错。
云恒益一脸凝重进宫,出来时,面上已经换成欣喜。
没想到圣上很快就同
意了他的提议,让云怀瑜戴罪立功,连夜去前线,不准在上城逗留。
他匆忙回家,让苏锦给云怀瑜收拾行李,再带着老太君一行人去官衙接云怀瑜出来。
才短短大半日时间,云怀瑜周身气质都变了,先前的意气风发被沉郁所替代,眼角眉梢都是阴沉。
“怀瑜,我的儿。”苏锦瞧着他这幅样子,瞬间哭出声,上下打量道:“怎么成这样了,他们打你了?”
“没有。”云怀瑜僵硬的推开苏锦的手,看到这么多人,眼眶不自觉变得通红:“你们怎么都来了?”
“是不是,我要被处死了?”
“不是。”老太君红着眼眶,叹道:“你父亲进宫求了皇上,把你送去边关,立刻启程。”
“皇上不想和镇北王翻脸,下令你不能回家,我们就来送你,到了边关切记事事小心,别逞强,你这性子一定要收一收。”
“你祖母说的是。”云恒益蹙着眉,沉声道:“万不能逞一时之气,到了边关,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谨言慎行,每一步都要踏实的走,万一能立功……”
后面的话,云恒益没明说,可在站的人都懂。
立功了回来,哪怕镇北王,也不能动他!
云柔柔缩在人群后,等苏锦云恒益和老太君叮嘱完,才红着眼上前,递给云怀瑜一枚护身符,道:“二哥,都怪我。”
“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下狱,逼不得已去边关那种凄苦的地方。”
云柔柔一边说,眼泪一边往下掉,一句话还没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她特意画着很淡的妆容,这一哭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看得云怀瑜心都碎了,很想上前将她抱在怀中。
可大狱这一遭,他衣裳上沾着不少脏东西,害怕污
了云柔柔浅粉色的衣裳。
云怀瑜后退一步,哽咽道:“不怪你,我是你二哥,我不护着你,谁护着你?”
云柔柔哭的更厉害了,把护身符放在他手中,道:“这是我亲手所做,愿它能代替柔柔陪在二哥身边。”
“也愿它能护着二哥平安无虞,安全归来。”
“好,我一定会平安回来。”云怀瑜吸了一口气,忍住眼泪,道:“柔柔,你别哭了。”
几人身后,站着云怀瑾和云怀书。
两兄弟默契的没做声,毕竟他们都知道,此事不存在内情,就是云怀瑜做错了!
可到底是兄弟,很多话,不好开口。
云怀瑜沉默的看向云怀瑾和云怀书,眼神复杂,好一会才开口:“大哥,三弟,我走后,你们要照顾好父亲母亲和祖母。”
“还有,别让柔柔被欺负,她从小就跟在我们身后,这么多年早比血亲还亲,就是我们的亲妹妹!”
云怀瑾嗯了一声,没什么表情:“祖母和父亲都叮嘱过,我也不啰嗦了,希望你知错能改,醒悟是非,有自己的成就。”
云怀书不敢说的直白,支支吾吾道:“我和大哥一样,二哥,你保重。”
“各位大人。”皇上派来的小太监在外边,小心翼翼的伸出个脑袋,提醒道:“该启程了,耽误下去,杂家不好回去交差。”
“劳烦公公。”云恒益吸了一口气,朝云怀瑜道:“马匹备好了,衣裳和行礼都在上面,包袱里放着碎银子。”
说着,又拿出几张银票给他:“这些你贴身收着,军营里用得上。”
云怀瑜双眼含泪,跪下拜别,最后深深看了眼云柔柔,才离开。
他这一走,又是另一番天地……
云柔柔追出去,只看到一骑绝尘,差点没哭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