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看到云柔柔出来,赶紧迎上前,将身上的斗篷解下来披在她身上:“你醒了?”
“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穿上斗篷,刚醒再受凉怎么办?”
云柔柔为了逼真,连鞋子都没穿,看了眼苏锦,颤抖着声音重复道:“母亲,我梦见朵朵了!”
“她说她落水是被人给害的,还说不甘心!”
老太君闻言,激动的连声音都提高了:“你说什么?”
“祖母。”云柔柔赤着脚跑向老太君,眼泪瞬间涌出:“朵朵说她很冷,还说这么多年都在我们身边看着。”
“她不甘心离开,因为是被人给害死的!”
老太君捂着心口,想到云朵朵可能遭受的那些事,差点昏厥。
秦霜眼中的恨意都要溢出来了。
为避免失态,她深吸几口气,将恨意压下后,才颤声道:“二小姐说,朵朵在你梦中说的?”
“对。”云柔柔擦了把眼泪,哽咽道:“朵朵还是那副样子,她没有长大。”
秦霜知道她说的是假话,可想到小小的朵朵,还是心口一滞,随即疑惑道:“二小姐这话可是真的?”
“当然。”云柔柔红着眼,一说话,眼泪就随之掉下:“朵朵还说,让您注意身体,照顾好簌簌妹妹。”
秦霜心痛不已,恨意差点没按住,双眼中更带着浓郁的怒火。
她清楚,朵朵的死和云柔柔脱不开干系!
但偏偏,云柔柔还做出这幅姐妹情深的样子,提及朵朵!
云晚意看到秦霜的表情,就
知道她快压不住心头的恨意了,赶紧出面,故作不解道:“朵朵是二夫人的女儿吗?”
“对。”老太君点点头,解释道:“你回来的晚,尚且不知此事,朵朵和簌簌是一母同胞的双生花。”
“四五岁的时候,意外调入荷花池,没能救过来,簌簌也是在那儿之后,才身子不好。”
云晚意蹙着眉,走到秦霜身边,朝老太君道:“朵朵妹妹既然是二夫人的女儿,为何是柔柔梦见她?”
“就算有冤情,说给母亲听不好吗?”
秦霜死死咬着嘴唇,含着感激看了眼云晚意。
云晚意则是不动声色,给她使了个眼色。
云柔柔一幅委屈的样子,抽泣着辩解道:“我在梦里问过朵朵,她说二夫人这些年忧思过度,又要照顾病弱的簌簌。”
“本就心力交瘁,要是再托梦给二夫人,二夫人定会更加伤心,她不愿意看到这幅场面。”
“那就更奇怪了。”云晚意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表情却更加疑惑:“既然朵朵妹妹和簌簌妹妹同为二夫人的女儿,想必感情比跟你亲厚。”
“她为何不去簌簌梦里,倒是不嫌麻烦,大费周章去你梦里,让你传达?”
不等云柔柔回答,云晚意又看似无意道:“我回来的时间不长,极少见到二夫人,也从未听说你去看过二夫人和簌簌。”
“这么想来,你们关系也没好到哪儿去吧?”
云柔柔面色一僵,咬着嘴不知怎么回答。
苏锦埋怨的看了她一
眼,道:“簌簌自打落水后,身子就很差,许是朵朵不想影响到她,才来柔柔梦里。”
“你没回来,不知道其中的事,就少参与。”
“哦,我也只是不懂而已。”云晚意点到为止,拍了拍秦霜的肩膀后,走到老太君跟前,道。
“祖母,真是奇怪,按照大家的说法,朵朵妹妹夭折多年,她本有千次万次的机会给大家托梦诉冤。”
“尤其是事发后,相关下人都还在,查证起来也简单,大好的机会不用,现在才说起?”
老太君从刚开始听到朵朵时候的激动,到现在已经逐渐冷静。
她也觉得不对。
朵朵在时,最和她亲近,倒是不怎么喜欢和云柔柔玩。
怎的托梦还托给云柔柔?
眼瞧着老太君面上越加怀疑,云柔柔哭着道:“大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能编排不成?”
“最近府上不太平,有邪祟作乱,保不齐是因为邪祟的影响,她才能托梦,毕竟她死的时候,还只是个话都表达不清的孩子。”
“哦!”云晚意意味深长,应道:“许是如此吧,道长觉得呢?”
无心道长冷不丁被点名,吓得身子抖了抖。
为避免尴尬,他抖动手中拂尘,轻咳一声,道:“是,二小姐说的有道理,邪祟影响。”
“真的吗?”云晚意挑眉,道:“竟不知还有这个说法。”
她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未变,如深不见底的潭水。
无心道长最害怕她这幅样子,总
觉得她那双眸子,早就看透了一切。
所以不敢继续参与,当心多说多错,找借口道:“道法万变,大小姐年轻,参不透也正常。”
“贫道要回去准备做法事的东西,先告退了,各位也早些散了吧,后半夜阴气最重,邪祟容易出来。”
老太君还是相信他的,顿了顿,朝众人道:“散了吧,明早去前厅,我有话要说。”
有一次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每次针对云晚意的事,总会出意外。
云怀瑜气的差点没忍住当场要发作。
云柔柔担心他沉不住气,虚弱的按着太阳穴,道:“头好晕,二哥,你帮忙让人请个大夫吧。”
云怀瑜这才拉回神智,道:“已经叫人请洪钟去了,算着时间,马上该到,我扶你进去。”
散去时,秦霜再度落人几步,走到云晚意身前,打算说点什么。
可云怀瑾,也走到了云晚意跟前。
秦霜担心败露什么,准备离开。
云怀瑾观察入微,眯着眼道:“二夫人有话和晚意说?”
“哦,不是什么大事。”秦霜顿了顿,借口道:“大小姐给老太君治病得心应手,我想请大小姐给簌簌看看。”
“既然大少爷也有事和大小姐说,我先不打扰了,簌簌一个人在屋子里,肯定害怕。”
看着秦霜走后,云怀瑾才朝云晚意道:“你和二夫人很熟?”
“算不得熟,先前府上没留饭,二夫人好心,给我送去点心,有些恩情在。”云晚意故意提及此事
。
果然,云怀瑾眉心皱的更紧,好一会没再说话。
他不开口,云晚意就朝外边走,云怀瑾又紧追上前,看了眼跟在她身边的婢子,道:“你们先回去准备热水。”
“我有些话要和你们小姐说,等会送她回来。”
秋分两人也走后,云晚意停下脚步,道:“大少爷有什么话想说,连我的婢子也听不得?”
“晚意,我……”云怀瑾很想问当日救他的人是不是她,又担心唐突了,改口道:“你身边那个圆脸的婢子,叫什么?”
“秋分。”云晚意想到了什么,继续朝前走。
云怀瑾顿了顿,道:“那婢子有些问题,刚才还去了院子外边的小树丛,鬼鬼祟祟的。”
“我问她,她却说找不到茅房,不管因为什么,这种婢子,还是少信些为好。”
“多谢大少爷关心。”云晚意不咸不淡,道:“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不用送,我知道路,也不害怕邪祟。”
话都堵死了,云怀瑾只能远远跟在后面。
闹了一通,已经是后半夜了。
原本准备出发来淮安侯府的常景棣,在临出门前,想到了另一件事——洪福寺的圆清大师。
圆清大师是得道高僧,所谓道法一家,和无心道长本有交集,十分相熟。
淮安侯府邪祟的事闹的沸沸扬扬,总要有人出面终止。
他就这么贸然前去拆穿假的无心道长,还是治标不治本。
这么一想,他让惊蛰调转马车,直接连夜出城,去了洪福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