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去看看还有没有。”陈永峰拉着陈默的手,赶紧去水井边观察水里面。
“哥,鱼从哪里来。”
“这是以前国家为了帮助农民吃水,在咱们这旮勘察之后打的井,据说顺着地下河跑来的鱼。”
陈默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咱们这里有水井不容易,你看大杏树屯都没有,他们的人要走几里地来咱们这里挑水,哥哥很幸运了,不用走那么远。”
“嗯,我们幸运。”
陈永峰一边仔细地观察水里,一边继续跟妹妹聊天,“以前这水井里面的水更多,荒了这么久,这水井的水位都下去了好多,不过,这样的年景,有水吃就很好了。”
本来还在说话的陈永峰激动起来,用力抓着陈默的手喊到,“真的有真的有!妹妹你看那里!那条看着比我们桶里那条更大。”
“你别动,我去拿桶子。”陈永峰声音都不自觉地压低了。
“咱们得动作快一点,不然一会儿来别人挑水了。”陈永峰把第一个水桶里面的水倒掉,然后慢慢地轻轻地把水桶放进水井中。
水桶在水面上转了半圈,缓缓地沉入水中。
水桶进入水的时候,那鱼被吓了一跳,甩着尾巴像鱼雷一样窜走了。
陈永峰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绳子,一动不动,让水桶静静地侧着进入水中,慢慢地往那鱼靠近。
“安静等一会儿,那鱼可能以为水桶是个很好的庇护所,就自己进来了。”陈永峰在跟陈默解释,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他真的对这条鱼势在必得。
等了一小会儿,那鱼游来游去,就是不往桶里游,抬头往附近看看,还好,暂时还没有人来打水。
“快点快点,小鱼快进来。”陈永峰开始念叨。
陈默笑了,哥哥装作很老练,但是又很慌样子,真的很可爱。
那尾鱼似乎听见了陈永峰的念叨,摇摆着肥肥的身子一边试探着一边游进了水桶里面。
陈永峰屏住了呼吸,等那鱼彻底进入水桶之后,他用尽全部力气,用最快的速度把桶子拉出水面。
连鱼带水,顺利地到手。
“成功了妹妹!我们成功了!”
——
屯子西侧的密林里面,他们更往深处走了好大一段距离。
“就这里就行了,这里屯子那边看不到了,也不会有人来。”
陈永峰这一路上,已经顺手捡了些柴火,快速地拢了一块地方,“妹,你来摆柴火,好不好?”
“嗯好。”
陈永峰给陈默分配完‘工作’,从空桶里面拿出那两条鱼,离开水这短短十几分钟,它们身上已经冻上了一层冰霜。
那把瑞士军刀,已经被陈永峰擦拭得干干净净。用刀刮掉鱼鳞之后,从鱼的肛门处戳进去,然后顺着肚子向上剖开。
小刀极其丝滑,一点都不费力气。
“鱼鱼叫什么名字?”架完柴火的陈默蹲在哥哥的身边,看着哥哥收拾鱼,问道。
“这叫鲫鱼,肉质很嫩很鲜美,唯一缺点就是小细刺儿太多了。”
“哥哥厉害,知道那么多。”
陈永峰嘿嘿一笑,“头几年哥吃过,那时候旁边的水泡子都能抓到这鲫鱼瓜子,还有泥鳅,最多的是船丁麦穗鱼,船丁麦穗两种鱼小小的,小时候妈一条一条都清理完事,给我们做鱼酱吃。妈做饭可好吃了,比二婶做饭好吃多了。”
“嗯嗯,妈做饭好吃。”虽然陈默没吃过,但是可以想象得出来,妈妈做什么事都很认真,做饭当然也好吃。
两条新鲜的鱼很快收拾好了,在雪里滚一圈,里里外外戳一戳,就彻底干净了。
把一大一小两条鱼串在找好的粗木枝上,他从里面衣兜里摸出火柴,上次在山上吃烤鸡,找英子姐换的火柴,还剩下8根呢。
刚才陈默摆柴火的时候,加了一些助燃的好东西,火堆很顺利地燃起来。
烤鱼很快烤好了,外面的鱼皮已经焦焦脆脆地爆开来,鱼的少量脂肪被逼出来,让外面的鱼皮滋啦滋啦地响。
他撕下最肥美的肚子上的那块鱼肉,直接放进陈默的嘴里。
嗯,最新鲜的鱼果然不用那些个复杂的烧烤料,光是火焰炙烤的味道,就完美地逼出了鲫鱼的风味。
陈永峰只挑两条鱼的肚子,最好吃又没有刺的地方喂给妹妹,两个肚子吃光之后,又把两侧鱼鳃上面的活肉弄下来,一样也塞到妹妹嘴里。
“饱了饱了,哥。”
“真饱了?”
“嗯,真的饱了。”她再一次拿出老套路,按下袄子,给哥哥展示肚肚。
陈永峰放心地拿起剩下的鱼,两个树枝上的鱼都只剩下背部刺多的地方,还有头尾,把它们放在篝火余烬上热一热,然后香香地吃起来。
“看来,明年不会再是荒年了,只要我们熬过这个冬天,好日子就要来了。”
“为什么啊哥。”
“你看,咱家院子里面突然出现了黄鼠狼,据他们说,还长得贼胖,溜光水滑的。这水井里面,又出现鱼了,而且今冬已经下了好几场大雪了,瑞雪兆丰年,明年肯定是个好年景。”
“哥哥好棒。”
陈默知道,哥哥说的一点没错。这个冬天确实是最后一个严冬了,明年1962年是风调雨顺的一年。
等陈永峰把剩下的鱼肉吃完,兄妹俩处理了现场,又去水井边重新装满了水。
陈永峰没忍住又仔细看了看,没再发现别的鱼。
挑了水,带着陈默往家走。
“咱倆身上有没有鱼腥味儿?”
陈默鼻翼翕动认真闻了闻,“没有味道。”
空间内的极鲜活鱼,不腥也没有土腥味,只有鱼肉的鲜嫩味道。
兄妹俩挑水的时间有点久,回到家的时候,已经离做晚饭的时间不远了。
好在陈老太太跟刘珍珠,并没有心思在意他们俩怎么挑水就用了这么久的时间。
陈老太太一直沉浸在家里来了黄大仙这件事的恐惧又兴奋中,而刘珍珠一直照顾着陈宝根。
家里的几个男人当然不管他们去哪里去了多久。
兄妹俩顺利地到家,把水倒进大水缸里。
就算今天是阳历年,并且男人们都在家吃饭,陈家的晚饭也不可逆地变了。
当两个炕桌上,端上来两盆光可鉴人的‘米汤’时,所有人都沉默了,男人的那桌甚至没人动手盛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