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手臂慢慢地放下,身型只有两岁的瘦弱幼女,此时冷眼看着眼前疯狂撕自己衣服的陈宝根。
白皙的脸庞上,大大的眼睛,黑色的瞳孔倒映着疯癫的陈宝根的身影,小女孩镇静无比,面色冷若冰霜,这一切都是那么诡异。
此刻在陈宝根的脑海中有一个幻想,无数的蝎子正顺着他的衣领,钻进他的袄子里面,从第一只蝎子开始,到现在无数只蝎子,都是陈默送给他的幻想。
一阵尿骚味儿传来,陈默低眼看去,陈宝根的裤子湿了。
她皱眉,往后退几步,捂住自己的口鼻,这就吓尿了?
退后之后的她,重新静静地欣赏陈宝根在地上打滚,撕扯自己的衣服。
地上的尿液,雪,泥土,慢慢地和成泥,他就在上面打着滚,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嘴巴大张着,但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一分钟对于陈默来说,流逝得很快。
但对于陈宝根来说,是自从他出生以来最漫长的一分钟了。
在极度的惊恐与挣扎中,陈宝根终于晕了过去。
陈默叹气,好戏这么快就结束了,她真的有点恋恋不舍。
小女孩轻轻一挥手,一只硕大的黄鼠狼出现在她的身旁,那黄鼠狼直立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陈默。周围的环境事物对它没有一点点的吸引力,它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主人,也就是陈默的身上。
陈默对它努努下巴,又指了指柴火垛。
那黄鼠狼竟然像人类似的,点点头,然后嗖消失在原地,几个动作爬上柴火垛,出现在柴火垛的顶端。
陈默最后看了眼被吓晕倒在地上的陈宝根,她俯身捡起那个掉在地上的嘎拉卡,随后把它送到空间内进行清洗消毒。
虽然它没掉在尿上,但是被陈宝根摸过的东西,她很嫌弃。
起身后,跟柴火垛上那只黄鼠狼摆摆手。
随后轻手轻脚来到后院土墙下,用不符合年龄与身体的利落,双手拽着土墙上的凹凸与枯草,轻松地翻过土墙,随着她轻盈地一跃,小小的身影消失了。
陈默落地后,拍了拍一双小手,拜拜啦您的,老娘玩去啦。
——
“宝根?宝根?”过了十几分钟,刘珍珠才发现陈宝根不见了,“三丫,你弟弟呢?”
陈招娣一边抛着口袋玩嘎拉卡,一边回答,“不知道啊,刚才下地走了。”
刘珍珠放下手里补了一半的袄子,穿鞋下地,二丫正在外屋洗衣服,“你弟弟呢?”
陈美抬头,“好像出门去厕所了。”
“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
刘珍珠问完就往出走,路过陈美跟那盆衣服的时候,用指甲使劲戳了戳陈美的脑袋,“一天天啥事都不合计,你弟出门那么久,不知道过去看看!要你有啥用!”
陈美额头火辣辣的疼,肯定又被戳破皮了,但是她手冰冷又湿,没办法去检查。
等刘珍珠走过去,她重新低下头洗衣服。
“宝根?你咋还没出来呢?”
刘珍珠去厕所门口喊,“宝根?”
她侧身听了听,“里面没人啊,去哪玩了这是。”
她四下看了看,不在前院,那应该是去后院了?这孩子一天天的,大冷天的总出去玩啥。
“宝根?在后院吗?听见吱个声。”
整个院子还是静悄悄的,刘珍珠有些着急了,不会跑丢了吧,现在拐男孩的可多,这老儿子可是她的命根子啊。
她快步往西房山那边走去,想着去后院找找。
等她拐进西房山,前面的一幕把她唬了一大跳,“诶妈呀,都快来啊!宝根不行了!”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完了!儿子给饿死了!“诶呀我的宝根啊!你命咋这么苦啊!”
刘珍珠二话不说,过去扑在儿子身上就开始嚎。
屋里的人一听喊说宝根不行了,也都以为是给饿死了,连陈建强都起身下了炕,所有人都往西房山那边来。
陈建军是第一个到的,他的腿脚也发慌了,蹲下身看了看儿子,脸色青紫,紧闭着牙关,他摸了摸鼻子
“先别嚎了!还有气呢!”
此时陈家的其他人也都到了,陈老太太瞪了儿媳妇一眼,“这扫把星,没断气你就开始嚎,还嫌不够晦气,先看看怎么回事。”
另外,东西两侧的邻居,也都出来了,从土墙那边探头过来,连忙问,“咋了?你们家老二咋的了?”
陈建军把儿子翻过来,这一下所有围着的人都唬了一下,这肯定不是被饿的了。
陈宝根的袄子被扯开,里面的夹袄也是一样,本来就破烂的线衣,已经被扯成条条,挂在身上,露出来的上半身的皮肤,都是抓的血道子,脖子上、喉咙处也有。
“妈呀,这是谁下的狠手啊?”
哐啷。
一根粗粗的柴火,从天而降,竟然砸到了陈老太太的头上,陈老太太捂着脑袋抬头就要破口大骂,但是那骂到嘴边,硬生生地给咽了下去。
“快!快看!这不黄大仙嘛!”陈老太太的骂改成惊呼。
所有人都抬头看去,在那柴火垛上,竟赫然站立着一只黄鼠狼!
一只巨大巨肥的黄鼠狼,皮毛光泽发亮,正直直地揣着手站立着,它的手揣着的姿势、它低头注视着
“还真是,这这这咋办,黄大仙来咱家了?”
旁边围观的邻居也蒙了,“这可不是咋地,这黄大仙跑老陈家去了。”他们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见这样灵气的黄大仙。
那只黄鼠狼嘴角弯了一下,然后嗖一声,顺着柴火垛爬上了房顶,一个呼吸间就消失了。
他们赶紧往后院跑过去,哪里还有那黄大仙的影子?
“没了。”
“诶妈呀,嗖一下就消失了。”
“刚才,刚才它是不是笑了?”陈建强哆哆嗦嗦地问。
“我也看见了,嘴弯了好像是真的笑了。”二丫陈美难得地主动开口说话了。
陈老太太拍着自己怦怦跳的心脏,也忘了刚才被柴火砸的疼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刘珍珠也不喊是谁打的她儿子了。
她抱着儿子发抖,“咋办,看宝根这样,是不是冲撞了黄大仙?”
她的话说完,西房山穿堂而过一阵阴恻恻的冷风,所有人更是不敢说话了。
“快把宝根抱回去,回屋再说。”陈建军俯身,把陈宝根抱起来,陈家人前前后后一起回了屋。
墙外被刘珍珠的喊叫声,喊来围观的邻居,也不敢再呆了,“诶妈呀吓死了,黄大仙真的会笑。”
很快,外面安静了。
——
陈宝根浑身骚臭,被清理了一下,裹着被子放在东屋的炕上。
刘珍珠搓着他的手脚,他脸上的青紫下去了很多,呼吸也正常了,只是一直紧紧闭着眼睛,不见醒来。
“他爹,你快来看,看儿子的手。”
陈建军过来仔细看了看,又喊陈老太太,“娘,你也来看看。”
陈老太太看完,脸色更惊恐了,“这身上的伤,是他自己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