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子明却没有理会他得逞后得意的话语,只继续道:“你指责我选择事业不选择婉婉,可是你这种来娱乐圈里面玩票的大少爷,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艰难?哪怕有一天你爆出了负面新闻,退圈回家继承家业,也依旧春风得意,不,是呼风唤雨。可是我们普通人呢,我们没有这种退路,所以你无权指责我看重自己的事业。”
陆毓泽沉默半晌,为马子明说出的这番肺腑之言而动容道:“我的本意并不是指责你太看重你自己的事业,没有物质基础,何来的感情?我只是同情你,你太看轻了自己的感情,也太看轻婉婉了。你把你的事业看的比自己的感情重要,看的比婉婉重要。你凭什么认为,婉婉不是那个能在你一无所有时能陪着你打拼出一切的爱人呢?
“你没有这种自信,我却是有的。你不敢想婉婉会陪着你从无走到有,我却是敢想的。哪怕跟你一样,面临事业与婉婉二选一的处境,我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她。不过,我相信婉婉她并不只是一个只会柔弱等待被选择的兔丝花。她有思想,有能力,有事业,她是一个会主动选择陪着爱人一起兴建事业的人。”
马子明愣在当场,而陆毓泽看着远处缓缓执辔行来的殷婉黎,不无同情地说道:“我很同情你,你明明有很好的机会,甚至非常幸运地陪伴了婉婉整个青春年少。可是你找了太多的借口,眼睁睁地错过了她。当然我也要谢谢你,谢谢你给自己找了那么多的借口,才让我有机会,重新来遇见她。”
哪怕马子明一点也不想要他的这份感谢,可说出来的话,泼出来的水,对方话已经说完了,他也没办法让陆毓泽再收回去,只好不得已受了这份强硬的感谢。
陆毓泽说完,总算心中舒畅了。说来也奇怪,他分明对殷婉黎爱已深沉,多年爱慕之心一朝表明,还得到了来自心上人的回应,不能说不是一桩畅意之事。
可是看着殷婉黎身边不时出没的马子明,明明对殷婉黎有心有意,偏要打着朋友的幌子,始终不朝着更进一步的亲密关系那儿迈步。
他莫名替殷婉黎委屈得慌。
婉婉多好的一个人啊,难道还配不上他马子明了?
凭什么只能孤单单地被人当朋友看待,而得不到一份独一无二的真心呢!
抱着这种为殷婉黎抱不平的心态,他趁着今天这个机会对着马子明一顿炮轰,誓要让马子明明白,他屡屡放弃的表白机会,让他失去了一个多么好的女人,而且是再无挽回可能的失去。
由此可见,陆毓泽这个人,对自己是何等的自信,哪怕是面对情敌,也一定要明刀明枪的挑战,绝不会弱唧唧的在心上人面前做什么挑拨离间的小伎俩。
马子明看着陆毓泽迎着殷婉黎赶过去,苍白着脸,心中五味杂陈,却不知自己当初为了所谓的为了事业而不敢向殷婉黎表明心意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对是错。
殷婉黎从远处打马过来,打断了马子明的沉思,她是来邀请两人去看这马场一处新的池塘的。
那地方并不远,三人骑着马没行几步,就看到一方小小池塘。
那池塘实在普通,甚至不算一处风景,也没有假山喷泉的奇景,更没有睡莲荷花等异卉。
马子明看来看去,实在也没看出这普普通通的池塘有什么值得一观的地方,值得殷婉黎特意拉二人来看。
殷婉黎却是兴致勃勃,颇有好奇心的指着那小小池塘道:“这马场是要重新规划吗?怎么平白挖出个池塘来?跟场地也不搭啊!”
陆毓泽四处一瞧,指着池塘后边一溜露天场馆道:“是为了那处新建的咖啡座吧,不然露天屋外,没有风景,枯坐无聊。”
殷婉黎笑道:“也是,这个挖个池塘出来,也好隔绝跑马扬起的尘沙。”
马子明想了想,对着这光秃秃只有水草的池塘也夸不出口,只好道:“想来是没有没有完工,这也没种和荷花睡莲什么的,还不算是一处风景。”
殷婉黎低头去看,果然水中的植物并不是常见的水生菖蒲等植物,又向马子明笑道:“你看错了,有睡莲。”
马子明这才认真去辨认那池水中黄花,笑道:“你才看错了。那黄色的花就是你说的东西,睡莲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殷婉黎是真的惊讶住:“哎?那圆圆的叶子缺个角,那不是睡莲吗?怎么花朵这个样子?”
想了一忽儿,又道:“《诗经》上有,‘参差荇菜,左右流之。参差荇菜,左右采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这怕不就是荇菜吧?”
陆毓泽却遥遥头,颇认真地说道:“长得像,还是有差别的。”他拿出手机,一边给殷婉黎看图片,一边道:“你看,这种草叫萍蓬草。是睡莲科的,荇菜是龙胆科睡莲亚的。两者的叶片都像睡莲。但是荇菜的花型大些,这个的花型小些,更专业的,我也不太知道了。不过这草虽然不知名,但是就这么逆着夕阳看,挺有意境的。”
萧薏笑道:“就是看这曛光透花影的意境优美,才喊你们来看的啊。”
陆毓泽也笑道:“果然是不放过身边一丁点儿的美景!这份美意,我笑纳了!”
看着面对一池杂草犹能谈笑欣赏,还能剖析花草,欣赏意境的两个人,马子明忽然明白了自己心中一直犹疑着不敢向殷婉黎表白的因由到底是什么。
他最缺少的,不也正是他最欣赏最向往的——殷婉黎身上那股赤诚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