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去哪儿呢,莫非是昨日打趣她的话说的太重了。
突然之间从高贵的郡主变成了假郡主。
任谁都不能接受。
她定是郁结于心。
如此离家出走,已然是她目前想到的最好的远离痛苦的方法。
不过,一定要找到她。
眼下时局动荡,各方势力都在盯着,试图挑起战争,这个节骨眼,万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外面。
一旦想到,温雪芙在外面惨遭不测,谢恪心里就有异样的感觉。
他却不知道。
他是动心了。
远在芋头村的温雪芙,这几日,将土壤重新翻了一遍,这几处土地是没有被药侵蚀的地方,应该可以种出来蔬菜。
当她满头大汗的翻完了土,就看见悄悄端了一碗水走过来。
“姑娘,喝点儿水吧。”
“谢谢大嫂。”
温雪芙接过水一口喝掉。
看着已经重新翻过一遍的土地,悄悄有些疑问的问,“这真的还能再长出来芋头吗?”
“会,你们把芋头种出来,我教你们把芋头做成芋头酥,以后你们可以种,再出去卖,可以维持生活。”
听到温雪芙说的话,悄悄一张脸浮现出激动。
“谢谢姑娘,您真是我们芋头村的恩人。”
眼见着悄悄要给她跪下了。
温雪芙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怎可受此大礼,你们可以安稳生活便可。”
倒也不是说什么报酬都不给便帮他们做事。
她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不收点儿银两怎么行呢。
“只是你们依我的法子赚的的银子可否给我三成。”
温雪芙试探的说出声。
谁知,悄悄稍加思索都没有,就立马回答了出来,“当然,姑娘是我们芋头村的恩人,本该如此的。”
温雪芙的眼里立即就发出了精光,“那就多些大嫂了。”
接下来的日子。
温雪芙不是在地上记录土壤活性度,就是在膳房研究美食,过的也是自在。
她发现没有了身份的束缚。
她过的更开心了。
每日不是下地种地,就是跟村里的小孩玩掷石子,村里的妇人还会教她绣花,温雪芙意识到,这才是她该过的生活。
无忧无虑,自在舒服。
在肃王府的王妃,程蔚每日都在以泪洗面,想念着出走的女儿,温朝曾试着让温雪柔咋爱身边侍候。
但是都被程蔚给赶出来了。
在她眼里,温雪芙才是心尖宠着的女儿。
十几年的养育,早已是亲儿,怎会割舍的了。
红烛和绿翘也心心念念着小姐,面店的生意她们也在照看着,但是时不时的就会想起小姐。
不知道她在外面吃的好不好,过的好不好。
心里担忧万分。
“红烛,你说小姐外面过的好不好啊,自她离府后,我夜夜睡不着,牵挂着她是否过的安好。”
绿翘托着头眉间郁色不解。
红烛又何尝不是呢。
近日来,王妃的身子又不好了。
温清诉被放了出来,只不过却没有见他和温朝再说过半个字。
温朝心中郁结,难道找回亲生女儿难道是错的。
但是令他不知道的是,找回亲生女儿不是错的,是他对于温雪芙的态度,太让人心凉了。
谢恪派出了所有非字营的暗卫,终于在三日后。
得到了温雪芙的消息。
有百姓说,近日芋头村来了一位天仙般的姑娘,把他们村久旱的土地都收拾的可以种菜了。
谢恪知道,温雪芙定在那个村子里。
翌日。
温雪芙刚刚在地里检查完,便想着在河边的面摊吃口面。
刚落座,就发现对面落下了一个影子。
抬眸,谢恪清隽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别来无恙啊,善怜郡主。”
没想到,谢恪的一句话,倒是让温雪芙不悦。
“别叫我郡主,我已经不是了。”
谢恪知道温雪芙对于这件事很是抵触,不过,自她离开,肃王府并未宣告她是假郡主,也没有将那位真郡主带进宫面圣,赐封号。
足见王府对她的重视。
谢恪抿唇,“谁说你不是了,你永远都是,更何况你留书出走,你娘可是整日以泪洗面啊,你难道不心疼?”
果不其然。
温雪芙一听到自己的娘亲为了她整日以泪洗面后,神情有所动容,可是她回去,名不正言不顺,府里已经有了一位郡主。
她回去又算什么呢。
“可是...”
“没有可是,你永远都是肃王府的郡主,你二哥自你走后,可是心不在焉,和我共事也是无心工务,快些回去吧,别让爱你的人失望。”
傍晚,霞光落寞。
温雪芙一个人坐在小溪旁,一个一个的往小溪里掷石子。
想着白日里谢恪说的话,心中烦闷。
可是,她回去,那柔儿该如何自处呢,她本就是穿越来的人,这一来便夺走了她的宠爱,不管怎么说,都于理不合。
也对她不公平。
但是,谢恪说娘亲每日都伤心过度,以泪洗面,若是自己再不回去,娘亲的身子...
还有二哥。
温雪芙将种植的法子还有做芋头酥的方法都写在册子上了。
还跟他们说,若是有不懂得地方,便去京中的客居去问。
经过了一夜的思索。
温雪芙还是决定回去,不是为了郡主高贵的身份,而是为了娘亲还有大哥二哥,那些个爱自己的人。
温雪柔整日在府中都不知该做些什么。
昨日她想去店中帮忙,可她刚说完,就被绿翘给回绝了。
无非是说如今她可是郡主,可不敢劳烦她做事。
红烛连忙给温雪柔行了一礼,说绿翘因为小姐出走的事脑子不清,还望郡主谅解。
因为她刚被找回来,还没有进宫面圣赐封号,所以府中的下人们都称呼她为郡主。
不像是温雪芙,府中下人都称她为小姐。
称呼不同,可见亲疏远近。
温朝想着要带她进宫面圣。
所以找了教养嬷嬷来教她学规矩。
没想到才三日,她就已经累的不行了,怎么都不想学了。
身边的婢女嘲笑她是野鸡成了凤凰,一朝飞上枝头,却还是什么都学不会。
“这还是郡主呢,勾栏里的妓女都比她仪态端庄,都怪她,所以小姐才会走,真不知道王爷为何要带她回来,王妃近日病的越来越重了。”
“就是就是,我都想小姐了。”
......
钟芳园里的丫鬟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吐槽着自己的新主子。
“放肆。”
一声夹带着冷意的声音传来,她们回过身,发现温雪芙站在园子门口,正冷眼看着她们。
游情游意看见了连忙跪下请罪。
“参见小姐,刚才都是奴婢们口不择言,还望小姐恕罪。”
她们两个趴在地上,不敢将头抬起来。
温雪芙走过来,冷意的声音从她们头上传来,“该向谁请罪你们不知吗?”
闻言,游情游意连忙起身跪在了温雪柔的面前。
“请郡主恕罪。”
其实,刚才温雪柔都听见了,只是不想听罢了,更何况她们说的确实是事实。
“起来吧。”
“谢郡主。”
看到温雪芙回来,温雪柔眸上染上笑意,“芙儿,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当然,你是我姐姐啊。”
两人坐在亭中。
而一边的墙上,非战的身影悄然闪退。
消失在墙边。
听到女儿回来的消息,程蔚连病都懒得装了,一路来到温雪芙的园子。
“芙儿。”
温雪芙正沐浴完。
听到娘亲的声音,都来不及披外衫就跑了出去。
“娘。”
温雪芙一头扎进程蔚的怀里,将这几日的相思之情都发泄了出来。
还是娘的怀里最温暖。
半晌。
温雪芙坐在程蔚的边上,红烛和绿翘侍在一旁,再次见到小姐,她们两个眼里满满的都是想念。
目光一眼都不肯离开温雪芙。
“你这孩子,这几日都在哪儿。”程蔚握着温雪芙的手,爱怜的抚摸着。
眼中泛着心疼。
说到这儿,温雪芙来了兴致,拉着程蔚的手,“娘,我跟您说,我最近帮了一个村子,让他们找到了赖以为生的生计。”
程蔚眉间舒展,眼角都带着笑意,柔声的说:“哦,芙儿那么能干,快跟娘说说是什么法子。”
他们两个聊了足足两个时辰。
后来,程蔚担忧女儿刚回来,身子疲累,才让她好好歇息。
入夜。
温雪芙还没有睡,听到外间传来动静。
便试着唤了一声红烛。
内间立即就被打开了,红烛和绿翘两个人探出头来,看见温雪芙招她们过来,红烛和绿翘才走了过来。
温雪芙立即坐起来,披着一条外衫,“说吧,你们两个这么晚还不睡,在外间干什么呢,守夜不是有翠微和翠娆吗。”
闻言,红烛和绿翘互相看了一眼。
绿翘才扭扭捏捏的说了出来,“奴婢担心小姐又会留书不见。”
看着两个丫头脸上的担忧。
温雪芙才知道自己的这一次出走,有很多人担心牵挂着。
至此,温雪芙脸上表情舒缓了下来。
满脸带笑的看着红烛和绿翘。
捏了捏她们的小脸,“以后都不会了,就算要走,也带着你们两一起。”
红烛满心的欣慰。
绿翘则是捂着被小姐捏的小脸,笑的花枝乱颤。
温雪芙回到王府的消息。
谢恪是第一个知道的。
他派非战潜伏在肃王府,一旦温雪芙回来了,就立即回来通报。
非战一肚子委屈,明明是暗卫,现如今成了到处传消息的小厮一般。
“如此便好。”
月下清冷。
谢恪一个人在月下饮酒。
将这几日的郁结都散开了。
一边的非战看着主子的样子,不免开口,“主子可是中意那善怜郡主。”
谢恪喝酒的动作一顿。
冷冽的眸子看向非战,刀子般的眼神射向他。
非战一个颤栗,瞬间把身子挪到了百米开外。
接着,谢恪悠哉的声音传来,“非战,管好你的嘴,不要可以割了喂狼。”
听着主子的话,非战浑身战栗,不寒而栗的感觉充斥着周身,“属下遵命。”
或许谢恪也没有意识到,他此时已经对温雪芙不似对其他女子了,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翌日。
一大早,在正厅用膳,程蔚一看到温朝来了,就没了好脸色,一个劲儿的嘲讽他。
温朝没了心情。
便叫下人把膳食端到书房用。
有了程蔚在,温雪柔明显局促不安了起来。
温雪芙注意到温雪柔,“娘,姐姐喜欢吃樱桃肉,你给她夹一块儿。”温雪芙撒娇道。
程蔚对温雪柔没有什么意见。
只是接受不了突然多了一个女儿,也不可能把疼爱再多分一个人,便把她当做是自己新的孩子。
只不过,温雪柔能不能得到程蔚的认可,那就两说了。
就这样,程蔚夹了一块儿樱桃肉,放进温雪柔的碗碟里。
温雪柔受宠若惊,一声“谢谢娘。”从嘴里出来。
倒是让程蔚愣了愣,感觉到面色不太自然,便咳嗽了一声,“嗯,多吃点儿。”
话音刚落。
温清诉从外面走了进来。
进来先是看了温雪芙一眼,看到她安然无恙,才放下心。
连半分眼神都没有给温雪柔。
温雪芙不知道为何二哥会对柔儿如此,一点儿都不想接受她的样子。
“你这个臭丫头,要是在离家出走,看我不收拾你。”温清诉捏着温雪芙的脸,说着她。
温雪芙不知道为什么二哥总是喜欢捏自己的脸,她用全身控诉着。
温清诉看见自己妹妹终于展开了笑颜。
心里也满是欣慰。
温雪芙用余光扫过温雪柔,见她面色没有什么异常,便放下心了,她之前还担心,温雪柔会心情低落呢。
“二哥,我错了,以后再也不走了。”温雪芙求饶道。
这样,他才肯放过她。
好久没去面馆了,温雪芙便带着红烛和绿翘去看看。
却没想到谢恪早就在店里等着了。
好像是特意等她似的。
“谢大人,不知来我这个小店有何贵干?”温雪芙吩咐红烛为谢恪上一壶上好的天河石茶来。
当谢恪看见温雪芙安然无恙,眸中暗然流动的情绪安然。
嘴边生笑,“怎么,郡主不想看见我。”
“不想。”
温雪芙厉色的怼了回去。
谢恪看着温雪芙这般伶俐的样子,不禁一笑。
一声笛声传来。
闻此,谢恪眉间一抹郁色,温雪芙转眼间,谢恪就已不在了,只听见窗?扇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