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雨离情苦

思绪飞远。

谢恪将自己整个淹没进水里。

闭其五息。

方才那桌饭菜,谢恪没动多少,吩咐非战去准备些樱桃酪。

忽的,水从浴桶中喷洒而出,谢恪将头倚在浴桶边缘,眼眸忽而凌厉起来,今晚他从膳食中尝到了不同的味道,与上一个厨子做的似乎很是一样。

“非斗。”

闻声从窗外掠进来一抹黑影,穿着夜行衣的非斗跪在谢恪面前。

窗子随着非斗的进入,完全的打开,深夜寒凉,寒风悄无声息的飘了进来,令谢恪不由得寒瑟了一下。

冷眉皱起,说出口的语气也冷下了不少,“查查府中的厨子。”眼眸抬起,“下次不要从窗子进来。”

“属下...领命。”

十分灵敏的捕捉到主子眼中的冷意,非斗没有耽搁立马闪身离开。

屋里又恢复了平静。

另一边,温清诉也踏着月色回了府。

本来想直接回院子,但是却看见了正厅还亮着光,便拾步走向正厅。

因着厨房里的菜食不甚多,温雪芙没有想要下厨的打算,想等到订制的碗筷都好了,再大展拳脚。

晚上就让府里的厨娘多少做了些。

然后一起等着温清诉回府。

因着和谢恪在一起饮了不少的酒,温清诉的脸上多是红晕,说话也是混不吝,一踏进正厅,就看见家人围坐一桌,那往日调皮的妹妹此时正安静的坐在一边。

温清诉面露不解,走路跌跌撞撞的走至桌前坐下。

饮了太多的酒,以至于,温清诉现在看见温雪芙,眼前浮现的却是两个温雪芙,温清诉平白伸出一根手指在温雪芙眼前晃了晃,“怎么有两个妹妹?”

看着儿子喝醉酒的样子,程蔚脸色都不好了,说着就要打向他。

“你这个臭小子,又饮酒了,你下次若是再饮酒,你就别进府。”

温雪芙还是对二哥另眼相看,只有他能让平日里温柔娴和的娘变得像个当街泼妇,温雪芙不由的弯唇一笑。

温朝本想现在就溜走,但是还没来得及。

耳上就多了一双素手,程蔚揪着温朝的耳朵就开始训诫,“你看看你的儿子,整日就知道饮酒作乐,你身为他爹,你能不能多管教管教。”

被揪着生疼,温朝不住的求饶,“夫人,夫人,你先松开,我再好好教训这个臭小子。”

温雪芙倒是不知,这位身居高位的户部尚书,她的二哥私底下竟是这般的妙趣横生。

“呃。”温清诉适时打了个酒嗝。

温雪芙没忍住,笑了出来。

使得温清诉朦胧的眼眸清亮了一些,唇角一弯,手不由得伸向了温雪芙的脸,极是快速的捏了一下,便有迅速收回。

温雪芙还没来得及阻止,对方早已收回了手。

“二哥,我的脸都快要被你们捏肿了。”温雪芙皱着秀眉揉搓着自己的笑脸,一脸哀怨的看着她的好二哥。

可对方只知在一旁傻笑。

让温雪芙有一肚子气都每地方撒,干脆将头扭到一边不再理他。

可当看见桌上的那碗银耳羹热气渐消,而温清诉脸色红晕的倚在一旁,又做不到置之不理,便将银耳羹推到了温清诉的面前。

“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计较你捏我的脸了,你快些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闻声,温清诉抬起头看了面前放着的银耳羹。

色泽不错,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此时的温清诉酒气散了不少,酒也醒的差不离了,“娘,您做的?”

彼时就端起来舀了一勺。

“芙儿做的。”

温雪芙看出来,温清诉的动作一顿,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了起来。

心中暗道,又是受过前身温雪芙荼毒的受苦人。

“很是美味,要是二哥不喝的话,芙儿就给别人了。”温雪芙在一旁娇俏的眨着眼睛,可彼时温清诉还在想着不喝的缘由,听了温雪芙的这番话不禁脸红了起来。

这要是不喝,定是会让芙儿心中伤心不喜。

温清诉咬了咬牙,“我喝,芙儿做的二哥都喜欢喝。”话落间,一大碗银耳羹已经进了肚,可是预想中那般难喝的感觉倒是没有,反而通身被甜腻的甘甜包围。

看向妹妹的目光里布满犹疑,“芙儿做的?”

“是。”温雪芙点了下头。

温清诉的眼睛中充满了惊喜,他从未喝过如此好喝的银耳羹,难不成是妹妹近日都在学习厨艺。

坐在一旁的温清枫,此时也说了话,“要不是你今日还回来,你那份就是我的了。”

这番话一说出,就惹来了温清诉的不满。

“大哥,你怎么能觊觎弟弟的银耳羹呢,不像话,太不像话了。”说着将碗里剩下的银耳羹舔舐殆尽。

温清枫没耐性和弟弟玩闹,他还要回去收拾要进军的包袱。

“你是不是又想和大哥比试比试了。”温清枫壮势就要站起来和温清诉过过招,温清诉可不想。

上次和大哥比试,在床榻上躺了半个月。

他可不想再比试了。

便连忙求饶。

那求饶的模样引得厅里一众人的笑出了声。

......

翌日,侍郎府中。

府中花园,裘沛韫在园中陪着侍郎夫人绣手帕。

她绣的心不在焉,满心满眼想的都是瞿小侯爷,连手下的针都没拿稳,一下子刺破了手指,指尖上顿时绽放出了红色的血珠。

“嘶。”裘沛韫疼痛的叫出声。

旁边的裘夫人却还是淡然的绣着手帕,“刺绣时讲求心静,你出声作甚,缄默不语。”

裘沛韫手被针刺破,脸上挂着泪,但是手上却还不敢停下来,她从心里惧怕裘夫人,一旦惹得她不高兴了。

她就会剥夺她出府的自由。

要是再也见不到瞿小侯爷,她宁愿去死。

“是,母亲。”

于是,又开始绣了起来,指尖上的血迹还没有擦拭,和着被染红的针线,在裘沛韫的一针一线间,一副赤红的火风被栩栩如生的绣了出来。

她恭敬的双手呈给夫人看。

可裘夫人只是搭眼看了一眼,便不再言语。

裘沛韫紧张的手心出汗,面上却还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一直跪在地上。

半晌,裘夫人终于绣好了绣品,看着上面锦瑟玄襄,傲视飞天的金色凤凰,放在桌上,拿起帕子擦起了手。

眼睛一直盯着裘沛韫,仿佛是要把她盯出一个窟窿一般。

“韫儿,你的绣技还是要好好学学,你这个火风不伦不类的,与世人眼中的俗物所不相容的东西,都不会被世人所接受,你可了解?”

不知为何,裘沛韫从夫人的话里听到了话外的意思。

听到时,身子一震,寒意侵入四肢百骸,手脚都变得冰凉,“女儿懂得。”

看到裘沛韫依旧低眉顺眼的样子,裘夫人才心满意足,留下那一方绣好的帕子就带着人扬长而去。

待裘夫人离去后。

裘沛韫无力的瘫倒在地,身后的知秋连忙扶起她,“小姐,你怎么样?”

“无事,我们回去罢。”

被知秋和闵秋搀扶着站起,裘沛韫眼里满是不甘。

凭什么她生来就要低人一等,凭什么身为庶女的她就要给嫡女铺道,凭什么她就不能往上爬,这一切的一切她都可以让。

可唯独瞿鸿婓不能让。

绝不!

温雪芙之前不管是什么性子,程蔚都喜欢,更何况,现如今,温雪芙变得愈加的沉稳善解人意,程蔚便更喜欢了,恨不得日日让女儿陪在自己身旁。

这几日,瞿小侯爷日日都来王府找温清枫。

二人都被选进了军营。

也相携去城外看赛马。

前几日订制的碗筷都到了,温雪芙本来打算要好好的待在府中研究美食的,但是一想到大哥还有一日便该去了边疆。

不知何日才能归,这几日不管温清枫去哪儿,温雪芙都乐意陪着。

温雪芙出府时。

府门外。

温清枫和瞿鸿婓二人各牵着一匹马。

温清枫一看见温雪芙出现在眼前,眼中就蕴满了笑意,朝着温雪芙挥着手,“芙儿,快上马,大哥带你去看赛马。”

温雪芙莞尔一笑,拾阶而下。

利落的翻身上马,这一幕被瞿鸿婓看在眼里,眼中有了一抹玩味。

温清枫的眼中只有惊艳和身为她大哥的骄傲。

“芙儿,当真是英姿飒爽,真不愧是我的妹妹。”温清枫也翻身上马,将温雪芙揽在怀里。

话里话外都是对温雪芙的夸赞。

另一旁的瞿鸿婓听得都有些不耐烦了,“行了行了,就跟谁没有妹妹似的,也没见旁人整日将妹妹挂在嘴边。”

温清枫还未开口,前面温雪芙的声音已经出来了,“既然瞿小侯爷不喜欢听,那就不必听了,与我大哥既是好友,便应该得知我大哥整日十句话有八句话不离我,二者息息相关,如若不爱听,那便不要与我大哥交好,称兄道弟。”

温雪芙一句话将和瞿鸿婓堵得哑口无言。

往日尖利的嘴此刻竞说不出话来了。

看着兄弟说不出来话的样子,温清枫忍不住笑了出来,笑的肆意洒脱,翩翩的少年郎模样。

“瞿鸿婓,没想到还有你说不出话来的时候。”温清枫转而看向温雪芙,“芙儿,做的好。”

看着他们兄妹二人嗤笑自己。

瞿鸿婓咬了咬牙,一副想把他们二人嘴封上的冲动。

骑着马就离开了。

温清枫和温雪芙相视一笑,也骑着马跟上了瞿鸿婓。

没人注意到。

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正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们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