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同去同去!”人多壮胆,一见有人领头,其余那些失业已久的雇工也站了起来,这些时间他们已经是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有了泄的机会,他们自然愿意跟从,而且刚才那些话也的确说到了他们的心里,是啊,只要没了那些新型织机,他们或许还有重新回到工坊,继续靠自己的努力养活全家了。
“大伙儿可要记好了,咱们可不是山贼土匪,咱们只求一口活命的饭吃,所以到了工坊之中,只能砸毁那些织机,其余的不动分毫。”领头的人现在也是骑虎难下,他只能用这样的手段试图挽回一点余地。
“咱们都听王大哥的。”这些人如今还做着妄想继续回到工坊工作的美梦呢,自然不肯也不敢伤害那些工坊的管事、织工,换句话说来说就是这些人的斗争性还不强,还没有意识到导致自己悲惨命运的真正原因。
一行人立刻浩浩荡荡的向最近的工坊行去,那里是一位缙绅的产业,工坊之中有数十架织机,仅仅是江南纺织工坊中一个小角色罢了,可以因为开设的位置不巧,于是就成了这次事件中的第一个受害者。
进千号精壮的汉子一拥而上,工坊里的那点护卫那敢阻拦,纷纷丢下棍棒四散而逃,这些工人迅冲进工坊,在管事等人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将他们那些辛苦打造的新型织机全部砸毁,然后又朝着下一处工坊行去。
“快去告诉老爷,就说城中织工作乱,让老爷用他的片子去请知府老爷调集兵马将这些作乱的织工统统拿下!这些该死的家伙统统该砍头才好!”这些织工没有殴打管事,但管事却不打算放过他们,这些织工以为仅仅是捣毁机器而没有伤害到人,就不会和对方结下太大的仇恨,但是他们却忘了,对于这些工坊的主人来说,织机有时候是比人还要宝贵的财富,夺人钱财可是比杀父之仇还要深厚的仇恨啊。
这些织工放过了工坊的主人,但工坊的主人却绝对不肯放过他们,消息很快传到这座工坊背后所站的缙绅那里,他立刻派人拿了自己的片子去找当地的知府老爷,知府老爷不敢怠慢,他在此地为官已久,自然知道江南缙绅的厉害,于是立刻调集全城衙役去捉拿那些作乱的织工,但是一座府城才有多少衙役?他们面对上千的织工又有什么办法?
“此事不是我们能解决的,还是让知府大人调集卫所驻军入城平乱吧。”班头隔着老远打量了一番就打了退堂鼓,他们这点人手平时欺负欺负百姓,收点保护费还差不多,平息上千人的动乱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知府大人原本以为只是几名歹徒的事情,现在一听说有上千人作乱顿时吓尿了,上千号青壮都能踏平他的府衙了,于是连忙向当地的驻军求助;如今江南的军政尚未,这些江南的武将没办法像卢象升他们一般和文官平起平坐,在接到知府大人的命令后当地驻军将领裂开带着营中那些杂七杂八的军队进入城中。
这些军队驻扎在江南膏腴之地,早已经被江南的暖风熏酥了骨头,而且江南许久未逢兵戈,军官吃空饷的情况比起边镇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等他们废了好大功夫才把士兵召集起来,再带到城中的时候,那些织工已经砸毁了好几座工坊,动静越闹越大了。
“将军,这些乱民颇为势大,咱们如果硬来怕是挡不住啊。”衡量了一番彼此的实力对比,师爷连忙劝道,如今江南卫所的军队,别说对付建奴和蒙古骑兵了,就连对付这些乱民都感到颇为吃力。
“待...待本将军再去抽调一些人马进来,这些人得罪了许多大户人家,若是他们怪罪下来,本将军的官职就会不保啊。”领队的将军何尝不知道这些,但是为了自己的官位和荣华富贵着想,不得不和这些人硬碰硬了。
这位将军好歹也算读过点兵书,连忙先安排人手护住近处几座大户人家的工坊,然后经济派人出去调兵,等援军到来的时候终于将这些乱民驱散了;究其原因还是这些织工斗争意志不够坚决,一看到官兵就怕了,连忙四散而逃,要不然真冲突起来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眼见平息了这场乱局,知府和卫所的将军也不想再给自己找麻烦,只是胡乱打听了几个乱民头领的名字贴出捉拿告示了事,还有让城门的守军径直失业织工再行入城就算了,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免除麻烦。
但是更大的动乱还在后面呢,先是这些被捣毁织机的工坊,现如今就算工坊在开业也挣不到钱了,而且重新打造织机又是一笔开销,所以干脆关了工坊,将那些织工辞退了事,这样一来江南失业的织工又多了一批。
另外,此前那些参加动乱的织工也意识到了危险,他们不敢在此地停留,纷纷前往附近的城市,然后将这里生的事情传到周边城市之中,这些消息随着他们的足迹渐渐在整个江南扩散开来。
拥有大量失业织工的城市不仅仅是这一处,还有许多城市失业职工数量比这里更多,他们在听闻这里生的事情之后也将捣毁织机当成了挽救自己悲惨命运的好办法,于是一场场捣毁织机的风波在江南各个城市蔓延开来。
一时间整个江南都乱了起来,那些织工刚开始的时候还只是想着捣毁织机而已,但是随着事态的展,江南士绅的反扑越来越严厉,许多不幸被捕的织工都被他们看去了脑袋,这立刻加深了双方的仇恨,织工们开始将斗争的目标放到了那些士绅身上。
于是那些被士绅们当做聚宝盆的织机却成了他们的催命符,一些实力微弱的士绅甚至被乱民冲进了庄园,士绅们也开始渐渐出现伤亡,江南的动乱渐渐控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