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枉我今日将你带在身边啊,我大相国寺今后无忧矣,方丈看着这名得意弟子露出欣慰的笑容,如此回答既照顾了圣上的颜面,又没有动摇佛祖的地位,真是再巧妙不过了,有了这样聪慧机灵的弟子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但是他似乎没有看到李悠的脸上却不见一丝喜色,反而冷了下来,“哼,好大的胆子,朕的身份又岂是尔等可以妄议的?”今日这些和尚可以说自己是今世佛,来日他们难道就不能再扶一个新佛出来么?明清搅得天下大乱的白莲教不就是这么干的么?
“陛下!”此言一出,周围的和尚顿时慌了神,连忙跪下请罪,可是此时李悠已经没了继续游览的兴致,今日他想看的东西已经都看到了,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陛下,这些僧人对朝廷还是有些用的。”回到宫中,姚广孝生怕他因怒而下达什么不可挽回的旨意,所以出言劝谏道,“这些僧人多劝人为善,以来世劝导百姓忍耐饥苦,倒也省了朝廷不少麻烦。”
“嗯,这些朕都明白。”李悠当然明白这些宗教的作用,但是在他们看来宗教所起的作用或许和心理医生略有相似,可这诊费也太过昂贵了,从大相国寺的富丽堂皇可以看出整个嘉朝每年究竟有多么巨额的财富涌入寺庙之中,而这些财富除了肥了这些僧人之外,对百姓却没有多少实际的好处,而且就连这点本职工作,许多僧道往往也做不好,时常还会借此干扰官府的行事,扰乱天下太平。
“这些僧道依旧可以出家传教,但再占据这么多的土地、修建这么多富丽堂皇的宫观庙宇恐怕就不太合适了。”李悠也考虑过限制放度牒的策略,但是考虑到如果限制了佛道这些相对正规的宗教扩张,那么留下的空白很快就会被邪教所占据,如此以来却有些得不偿失了,“而且僧田、道田不缴纳赋税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取的,如今既然连士绅都得按照田亩纳税,那么这些宫观庙宇也不能例外。”
“除此之外,信徒向宫观庙宇捐献土地也理应有所限制,朕觉得他们向宫观庙宇捐献多少土地就该拿出同样数额的土地来捐给学堂方才合适。”这些有资本捐献土地的都是有钱人,李悠敲起竹杠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还有在大魏时多有假借皈依佛道而逃避朝廷刑罚的,如今在我嘉朝决不允许如此,一旦出朝廷律法,绝不讲究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必须按照朝廷律法行事,谁敢从中阻挠当以国法从事。”无论是那种宗教都必须在国法的管辖之内,谁也不能例外,出家可不意味着脱离朝廷律法的约束。
“而且如今天下宫观庙宇中的出家人,多有鱼龙混杂之辈,须加强僧道司的权限,对这些人严加约束,一旦有人假借宗教之名义行不法之事,定要严惩不贷。”假借做法事的名义勒索百姓、以送子为由女、用信徒的捐献为资本放高利贷、组织赌博......这些出家人的花样可是不少,据说大相国寺就是京城中最大的高利贷商人。
“这些的确是天下宫观庙宇中多见的问题。”尽管自己就是佛门中人,姚广孝却没有因此而对这些问题视而不见,反倒是将这些人当成了败坏佛门名声的败类,自然不肯帮他们说话,李悠要惩治这些人的想法也是深合他的心意。
“当然,朕也不是嫌弃这些人,他们对朝廷还是有些用处的,既然大相国寺能够在北虏手中保全自己,那么想必他们也可以去漠北展信徒么。”说完打压他们的事情,接下来又说道利用他们的办法了,“朕觉得无论是河东道也好、漠北也好,这些地方的蛮夷若是能懂些佛法、读些道经,边塞上怕是要比现在安静许多。”
宗教也可以约束软化那些凶恶残忍的异族,利用宗教慢慢将他们同化,从长久来看却是比单纯的军事杀戮更加有效,“朕打算实施这样一个办法,这些宫观庙宇中的出家人若是想领到正式的度牒,就必须劝说一名蛮夷皈依,若是想当观主、方丈最好也得劝说十名以上的异族皈依,想要当大相国寺这样的大庙方丈,皈依信徒的人数就得更多。”
“如此以来,用不了多少年,这漠北草原还有河东道北部就到处都是宫观庙宇了,陛下思虑长远,微臣着实佩服。”姚广孝很快就领会了这一方略的妙处,这条方略一出,全天下的僧道还不把这些蛮夷当成刷声望的宝贝?皈依的蛮夷越多他们的战斗力就越低下,而且将来若是要和这些蛮夷打仗,那些僧道恐怕早就将当地的地理、风土还有各部落内部的矛盾打听的一清二楚了,有了这些人带路、居中联系,以后嘉朝军队进攻时就会更加轻松。
“当然,这只是朕的一些想法而已,究竟该如何实施还需姚大师和政事堂的诸公多加参详。”李悠制定了大的方向,具体的细节就交给姚广孝他们去完成吧。
姚广孝领命而去,数月之后嘉朝对于天下宫观庙宇的管理条例颁布天下,各地庙宇无不哗然,可是李悠如今声望正隆,而且这些举措对百姓来说都是大有好处的事情,那些公馆寺庙纵有不甘也没有太多办法。
就算有几座顽固不化的,当地的官员立刻就挖出了他们的种种不法之事进行严加惩治,惩治了一批不开眼的家伙,剩下的人也就不敢多言了,不得不按照嘉朝新颁布的律法行事。
而嘉朝也没有将从这些宫观庙宇中榨取的好处用在憋出,而是拿来在各地兴建义学、修桥铺路,这下子就算是以前多有腹诽的虔诚百姓对此也无话可说了,宗教许给的好处毕竟是虚的,朝廷拿出来的这些却是实打实的,相较之下那个对他们更为有利不难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