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大风暴

这次的算学考试试卷统统作废,那些报名的考生又要择日重考,而参加第二次考试的考生明显比前次少了许多,他们之中有许多人被当日考场上生的事情吓坏了。

至于那些被当场抓获的家伙就更倒霉了,被朝廷夺去所有功名,并勒令终生不得应考,这还是李悠网开一面,要不然按照大魏旧有的律法,不仅是他们本人,就连他们三代之内的子孙后代也会失去参加科举的资格。

不过他们终究还算是留下了一条性命,在如实招供之后就被从天牢之中放了出来,而那些参与科举舞弊的官员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从齐会之到颜思回、曾先泽,再到那些负责执行的考官、小吏,在外接应的枪手、跑腿,统统被抓获归案,在姚广孝的督促下,三法司不敢拖延,纷纷按照律法处以最高的惩罚。

颜思回和曾先泽这两个策划并主导此事的官员被推出午门斩,并没收家财,亲属流放三千里外,终生不得回归;齐会之虽然没有直接参与此事,但在听闻他们的策划之后没有上报朝廷,也被夺去了还没当多久的礼部尚书一职。

投递答案的巡考朱文山因为举报有功,被免去了斩之刑改为绞刑,好歹留了个全尸,他的家人也得以保全,仅仅是抄没了舞弊得来的赃款就算了事,算是这些直接参与者之中下场最好的一位了。

剩下那些小吏、枪手、跑腿和颜思回、曾先泽二人一样,统统拖出午门斩,全家流放三千里之外,一时间嘉州城外的大路之上哭声不绝于耳。

可是士林中人对他们却无一丝同情,无论是那些参加科举的考生,各地的学子还是饱学鸿儒,都对这些主持了科举舞弊的家伙深恶痛绝,毕竟谁也不愿意看到自己寒窗十年苦读,最后却因为某些人的不规矩而功亏一篑。

尤其是那些参加今次科考却最终落榜的士子,更是骂不绝口,人总是习惯于给自己的失败找一个借口的,而颜思回等人弄出如此大案影响了自己的心情,从而没有在考场上挥好则成了几乎所有人的选择。

那些想的更为深远的儒门中人在听说颜思回等人不忿进士科的名额越来越少方才出此下策之后就更加担心了,本来执掌朝政的太尉大人对儒家就颇有意见,现在颜思回等人却又做出这般事情来,以后儒家的前途恐怕会越来越不妙啊。

好在李悠很快借着福王的名义布了诏书,宣布此事仅仅是颜思回等人的罪过,并不打算株连所有儒门中人,并且做出了保证,下一次的科举依旧按照此前的方法决定各科的录取人数,并不会刻意削减进士科的录取数目。

这下那些读书人才稍微放下心来,而且有人还开始窃喜,这次朝堂上突然一下子少了这么多进士科出身的官员,那么下次科举进士科录取的数量会不会有所增加呢?

纵使有心怀不满之人,也大多将怨气丢到了主持这次大案的姚广孝身上,姚广孝如此严苛地对待那些案犯替李悠挡去了不少火力,最后李悠出面宽恕朱文山、涉案考生,保证不会可以削减进士科录取名额等手段还为他赢得了不少儒林的好感。

而就在天下读书人对姚广孝多有指责的时候,他却依旧在寄身的寺院之中和人悠哉悠哉的下着围棋,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若是有外人闯入这间静室,恐怕会吓一大跳,因为现在和姚广孝对弈的正是此次案件的关键人物齐会之。

“大师做这些事值得么?”信手落下一子,齐会之抬头看着姚广孝问道,在这件事里姚广孝为李悠背去了所有黑锅,将苛责、残忍等诸多评价都自己扛下,留给李悠的则是诸如宽仁、大度等溢美之词。

“先生此举值得么”姚广孝反问道,“贫僧虽然挨了不少骂,可官职却未受到丝毫影响,还因为此事被太尉大人愈加看重,反观齐先生却是一无所获,不仅丢了官位,在士林中的声望也大受影响,今后就算是想复出怕也是不可能了。”

“呵呵,当日司马先生派人找到我之时,我就没有想过自己能平安归来,如今不仅保住了身家性命,就连家人也悉数得以保全,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怪不得姚广孝当初没有阻止齐会之就任礼部尚书,原来他竟然是黑冰台的人手。

“齐先生与我嘉州实有大功。”姚广孝并不喜欢用大魏来称呼己方,“虽然齐先生的功绩不可能公之于众,也无法再担任朝廷重臣,但齐先生若是有其他需求,贫僧还是会想办法尽力满足的。”

因为齐会之的缘故,李悠在朝堂上的最后障碍被一扫而空,如今的朝堂上才算是真正的被李悠一手掌握,姚广孝自然不会吝惜给予齐会之奖励。

“老夫忍辱负重至今,不过是想等到太尉大人彻底扫灭北虏罢了,对于其他并无所求。”说到这里齐会之稍微有些迟疑,“老夫虽然明白太尉大人对我儒门中人有诸多偏见,但老夫依旧觉得一位儒学还是有用的,所以如果姚大师不麻烦的话,不知道可否让老夫进入嘉州大学堂教书治学?看看能否走出一条新路来。”

“儒学绵延千年自有他的道理,太尉大人也并非要彻底根除儒学,而只是想祛除此前千年积累下来的糟粕罢了,既然齐先生有心,此事贫僧一定办到。”姚广孝先解释了一番,这也是他和李悠等人商议过的结果。

“既然如此,老夫就别无所求了。”齐会之拱手谢过,“那么老夫就留在嘉州城中等着太尉大人光复京城之日,顺便为太尉大人培养一批人才出来。”

“有劳齐先生了。”姚广孝合十谢过,俩人相视一笑,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正在进行的对局之中,姚广孝伸手拈起一颗棋子,落在了漆盘的东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