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江桓竟然没死

清泉镇衙门中,地下的牢狱里寂静昏暗,闻着全是潮湿腐败的臭味。

狱里的其中一个隔间,躺着一名衣衫褴褛的老人。

窗外人声鼎沸,将他从睡梦中吵醒。

江瀚林拨开额前的白发,颤颤巍巍地坐了起来。

身旁是一碗已经馊掉的饭菜,他厌恶地朝那碗就是一脚。

瓷碗碎了一地。

“连东平楼的猪食都不如,我呸!”

江家还没垮之前,明明那衙门的陈大人对他们关照有加。

可自从桓儿走了之后,一切都变了。

据闻马威远已将陈大人审案偏颇一事上报了朝廷,很快会有官员前来调查。

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那陈大人对他们江家更是赶尽杀绝。

江桓被草草地处死了,还不允许他们收尸。

江瀚林积累了数十年的钱财被全数充公。

全部人被迫赶出了江家大宅。

他遣散了所有下人之后,才发现林玉兰也悄悄溜走了。

几重打击之下,让这个六十几岁的老人心理防线轰然倒塌。

他每日看似疯疯癫癫的,心里却清明得很。

踮起脚,努力地朝墙边拳头大小的出气孔望去。

只见街上的行人都有默契地往同一个方向走去,脸上兴高采烈的,不知遇上了什么好事儿。

被瓷碗的撞击声惊动,两名狱卒朝江瀚林走来。

“看什么看什么?有饭给你吃还嫌馊,不想活了?”

乃念这江瀚林从前是个富人,他们还能好言好语地跟他说话。

可现在这老头子疯了,身上找个铜板刮痧也没有,他们可不想迁就了。

江瀚林的眸子只是死死地盯着外边儿,对身后的狱卒并无反应。

“滚下来吧!”

一名狱卒走到他的跟前,脚上用力一踢,将他踢落在地。

江瀚林何时受过如此屈辱?他痛苦地叫出声,捂住小腿在地上缩成一团。

今早他在村头的榕树下睡得正香,不知为何会被官差不由分说给抓了。

抓到后,也没人跟他讲解抓捕原因,只是将他放在牢房中就不管了。

“老头子,你还是别看了吧。今天是你那死鬼儿子的死对头新店开业的日子,我怕你越看越疯哦。”

狱卒调侃着,收拾起了地上的碎片。

这人疯了,就怕他在牢里自尽了,多晦气啊。

“不过还是得谢谢你啊,若不是你,那店里的人也不会给老子钱,把你抓到这儿来。”

“这儿还是比树下躺着好吧?知足吧,睡个三天五天的,再把你放出去,跟游览似的。”

狱卒们边取笑着他,边走远了。

昏暗的角落中,江瀚林的拳头攒得死紧。

“江月儿...又是江月儿!”

“他父子俩,到底跟这女的什么仇什么怨!”

直到现在,江瀚林仍认为江桓是无辜的,是江月儿故意陷害。

对她生出的恨意,席卷全身。

“啊!!!”

他发出一声怒吼,将牢房里的稻草全部打散,草屑带着灰尘砂石扬起,落到了他的身上。

“江月儿!!!等老夫出去,定要你好看!!!”

江瀚林狂怒地尖叫着。

可忽然,从隔壁的牢房里却传来一把虚弱的男声。

“江老爷?”

连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唤他江老爷。

江瀚林的头脑瞬间清醒,连忙跑到木栏旁。

“谁?”

“太好了!真的是你!”

隔壁的男人显然心情很好,与他说道:“我是徐海,江少爷的手下。”

与此同时,皓月国城郊外,一辆简朴的马车在石子路上疾驰。

马车上,一名头戴帷帽的男子,以单手牵着缰绳,不住地将马鞭挥向拉车的马儿。

随着响亮的鞭打声,马儿吃痛地夺命狂奔。

石子路上崎岖不平,马车里的人随之上下晃动,快要颠得掉了出来。

“呕...阿桓,你慢些,我...我好难受...”

马车内有一股难闻的酸臭味,林玉兰捧着痰盂大吐特吐。

才刚放下,马车剧烈颠簸,又是一个趔趄,恶心感猛地往上涌起。

“呕...呕......”

林玉兰抱着放不下的痰盂,肚里已经空荡得吐不出任何东西。她的喉咙被胃酸腐蚀得火辣辣的,缺水加上孕吐,整个人难受得恨不得死去。

赶车的人,竟是本该死去的江桓。

他头也不回,狠狠地骂道:“慢什么慢!能出来已经很好了,等出了皓月国境,我再让你休息会儿!要吐就吐,别瞎嚷嚷!”

此时的江桓,哪还有以往翩翩公子的模样。

那张娃娃脸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疤痕,贯穿整脸。

左眼戴着眼罩,唇边是一圈来不及清理的胡茬子,落魄狼狈。

他只剩下左手上的五指手指,堪堪能握住缰绳。

另一只手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手掌,看着有些恐怖。

回想起往事,他的恨意滔天。

那天,他被墨澈削下了五根手指。

在剧痛中昏迷了过去,在陈大人的授意下被抬入了监牢中。

夜晚,高烧得迷迷糊糊,却听到了一旁的狱卒在窃窃私语。

“这江公子没清醒,应该没关系吧?”

“大人说了,要趁早解决掉,管他清不清醒,有尸体交差就好。”

“那赶快吧,夜长梦多。”

他微眯着眼,混乱的脑中不知道旁人正说些什么。

正想出言询问,手指上传来的剧痛再次让他昏死过去。

等醒来,便看到了一脸泪痕的林玉兰。

“阿桓,你醒了?”

林玉兰扑到了他的身上,放声痛哭。

此时的她,身穿素衣,以往精心设计的发髻只是松松垮垮地以一根筷子固定着,没了往日的珠光宝气。

可江桓已无暇思考。

“我们这是...”

他伸出手掌,想看看自己的手指到底怎么了。

可手上以纱布缠着,还少了一截。

纱布上微微沁出鲜血。

右手的感应没了,他崩溃地大叫出声:“不!我的手...我的手!!!”

林玉兰看见情郎这般模样,心里同样十分悲痛。

她不顾发疯的江桓,将他拉到自己的怀里。

拉扯着他仍完好的左手,抚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阿桓,不如我们找个地儿,重新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