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气势汹汹，面无表情，眼里的锋芒却像寒冬里的冰晶，能将人划出血来。
老秀才身子羸弱，个头只堪堪到了墨澈的肩膀。
面对这高大强壮的身影，脚不由得有些发软。
他看这小姑娘身穿寻常百姓的棉麻衣裳而已，才放肆了些。
没想到背后有个看起来不好惹的主。
“不要再让本王重复一遍，哪只手？留下来。”
“王...王？您，您是王爷？？？”
老秀才听到对方的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天哪，这男子的气质，自带贵气，睥睨天下，确实像皇室中人。
年轻时入考场八次，想走仕途不得，没想到在街上卖毛笔，竟能遇上皇族。
墨澈身上所穿的服饰与皓月国的传统服饰不同，想来必定是因拍卖会而来的他国之人。
若因为他而引起两国争端，更是天大的罪行！
像他这种蝼蚁小民，十个头都不够砍！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老秀才没骨气地瞬间跪下。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方才老朽只是不小心碰到了姑娘，并非故意啊...”
他只是一个穷酸秀才，就靠这双手挣个温饱了，若要让人废了，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要，要不老朽把摊子里的东西都送给姑娘，求，求姑娘您高抬贵手，给老朽一条生路可好？”
老秀才痛哭流涕，为自己的多嘴感到十分后悔。
一直以为，他认为女子就是男人的附属品。
比别人多读了几年书，就总是一副说教的模样。
刚看到江月儿时，他承认有过轻视之心。
听到她竟要将女孩儿送到私塾里，心里的不认同瞬间达至顶峰，才出言狂了些。
周围聚集了些围观的人，对着几人指指点点。
不明真相的人，只看到了江月儿和墨澈仗着财大气粗，将一名小摊贩欺负得跪下的样子，喋喋不休。
“这些天，这样的戏码我看得多了。拍卖会引了不少达官贵人到了皓城，昨天才看到一个家里当官的，当街强抢民女，后来也不知怎样了。”
“不就是以大欺小呗，每年两次拍卖会，看似繁荣，我们国库进账不少。可这期间，治安是最差的！”
“而且啊，还不能追究。明面上说是不能闹事，可那些邻国人，闹完事就拍拍屁股走人，舒坦得很。我们这些平民被欺负了，就自认倒霉呗。”
“这一男一女长得真俊，尤其那男的，身上的衣裳绣满了金线，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贵族大家。”
“还真是奇怪，这两人穿着简直一个天一个地。那女的明明穿得像个婢女似的。可那男的始终站在她身后，说话也是由着她来说，像是身份对调了一般。”
“不知道的事儿还是少说吧，那李秀才也是倒霉，祸从口出。”
周围人的议论断断续续地进了耳。
事实被歪曲，江月儿更生气了。
按捺着性子，冷眼看着地上跪着的老秀才。
“我问你，男子与女子，有何不同？”
“男...男子与女子...”秀才没想到会被这么问到，愣了一下。
他脑中瞬间得出一个答案。
可是...
往上瞅着江月儿的表情，他怎么敢如实回答！
“男，男子与女子并无不同，真没有...”
识时务者为俊杰，此时顺着江月儿的话，是为上上之策。
“错！”
江月儿摇摇头，对他的答案显然很是不满意。
“当今世上，男子与女子可谓是大大的不同。”
“男子天生力量就比女子强，个头相对也更高壮一些。大部分女子力弱，若论身体条件，必定是稍逊一筹。”
“你作为男子，不呵护家中辛劳的妻子，反而以自己身体上的优势，对她拳打脚踢，是男人中的羞耻。”
“你饱读圣贤书，更应懂得如何尊重他人，平等看待世上任何一个人。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不需读书，就是你们这种迂腐的人想出来的枷锁，将古往今来的女性禁锢在家的手段罢了。”
“在我的家乡，讲究男女平等。男人能做的，女人也未必做得差。相反，女子心思细腻，有耐性，在一些工作上，反而能比男人完成得更好。”
“你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也回你一句，女子能顶半边天！”
“我在清泉镇上有自己的店铺，除了力量型的岗位，更愿意招女子，这是为什么？因为女子工作起来，丝毫不比你们男子逊色，相反，更为负责认真，面对客人时亲和力十足。”
“可以说，我店里的八成生意都是女性员工带来的。”
“你说女子无用，那是谁生的你？谁养育的你？谁为你生儿育女？”
一连串的问句，铿锵有力，轻柔的嗓音仿佛带着力量，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不少围观的人停止了议论，对江月儿的话若有所思。
有些妇女还认可地点了点头，偷偷抹去了眼角的湿润。
“王爷，姑娘，老朽知道错了，真知道错了！！！”
老秀才被教育一番，现在只想摆脱两人，赶紧离开。
有这么一出，他的老脸已丢尽，以后都不敢在这儿摆摊了。
“阿默...”
江月儿轻轻按住墨澈的手臂，摇了摇头。
“你是邻国皇子，在他国动手，不合适。”
被女子轻柔的小手安抚住，墨澈体内的怒火竟奇迹般地褪了些。
老秀才听到两人的对话，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对对！邻国人，怎能殴打我们皓月百姓，我好歹也是秀才！根据皓月国律法，你...”
话没说完，只听到“砰”地一声。
那秀才连人带摊子，直接飞出了几米开外。
掉落在地，嘴里掉出了几颗碎牙齿，吐出一口血沫。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江月儿和墨澈明明还好端端地站在原地，离那秀才至少有一丈远，可他不知怎么地就自己飞身出去了。
还砸坏了另一个小贩的菜摊，惹来一阵辱骂。
“主人，八宝厉害吧？”
闪现回到万灵之境的八宝，得意洋洋地朝她邀功。
墨澈是漠北皇子，不好出手。
可没说她不能出手呀。
围观的人都是人证，就算衙差来了，也能证明他俩自始至终都没有碰过老秀才。
江月儿看着狼狈的老秀才说道：“既然你主动打伤自己，那我就接受你的道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