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余没想到。
她过来给人治病。
泽宝的病却发作了。
她抱住他小小身子的时候。
他嘴里,鼻子里,血像是泄了闸的洪水似的,不住地往外流。
也只片刻的功夫,就湿了她的衣襟,刺痛着她的眼睛。
血液,已经不是正常的红色,用附着灵气的眼睛来看,已经有丝丝缕缕的紫黑色血迹隐在其中。
这说明,他的身体,已经在崩坏的边缘,已经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
她一颗心,好像被钝刀子,在一块块地割着肉,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抽出银针的时候,手却控制不住地颤抖。
林霜落还是第一次看到宋泽发病,看到他的血,像是不要钱似的一直流,也急了,在原地踱着步,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眼看着宋泽的一张惨白如纸的小脸,只片刻的功夫,就涨得铁青发紫,慌张地掏出手机:“对,打120,我打120。”
“妈。”宋余一颗心,都被戳得千疮百孔,喊了一声,回头看她,将手里的银针给她,道:“扎我!”
林霜落愣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因为她喊的这一句妈,还是她一句扎我。
宋余认真地看着她,颤抖着手撸起袖子,指着肩颈上的一处穴道,一字一顿地道:“扎我这里,进去两寸,大概这么长!”
她用手比划了一下。
扎下去。
能控制住她的神经,让她不再颤抖。
也只有控制住身体,她才能给泽宝行针。
林霜落这会儿,心急如焚,听话的接过她手里的银针,拿着的时候,手却在怕地发抖,眼圈发红,都要哭了:“鱼儿,我……我没做过。”
“没事,扎下去,我信你。”宋余眼神坚定,鼓励的看着她,继续道:“力气大一点,扎的时候不要犹豫,要一鼓作气。”
林霜落还是怕,可对上她的眼睛,手奇迹般的,竟然不抖了,咬了咬牙,拿着银针,对着她手指着的地方,用力扎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宋余给了她足够的信任,让她爆发了全身的潜力,扎下去的时候,又稳又准,深度也控制的刚刚好,不深不浅,就是她指着的那个位置。
“你做的很棒。”宋余终于松了口气,欣慰地对着她笑了笑,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我……”林霜落也是这个时候,才惊奇的看到,她的身子,她的手,在她一针扎下去之后,立刻就不抖了。
她也很快就知道了她让她扎她的意图,也顾不得其他,着急地催促她:“你赶紧给泽宝看看吧!”
宋余点了点头,打开药箱,拿出银针,开始给宋泽针灸。
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在泽宝性命攸关的时候,她对她这个生物学关系上的妈妈,竟然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这或许,就是她一直都不屑一顾的,所谓的血亲羁绊吗?
林霜落紧张的屏住了呼吸,眼睛也不敢眨。
直到宋余道:“妈,你让泽宝靠在你身上,给他擦一下。”
林霜落叶顾不得什么形象了,坐在了地上,轻轻的抱起宋泽,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拿出手帕来,给他擦脸上的血迹。
他流的血,实在是太多了。
她擦着擦着,越看越心疼,越想越觉得这孩子太可怜了,眼泪止不住的一滴滴地往下落,落在他的脸上,他的脖颈里。
宋泽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她在哭,恍惚了一下之后,安慰道:“外婆,你别哭,泽宝没事。”
林霜落看他醒了,听到他的话,哭得更厉害了,不过不敢动,只用手,轻轻地摩挲着他的小脸:“没哭,外婆没有哭。”
“妈咪。”宋泽看向宋余,小手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对着她扯出一个暖暖的笑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
他除了第一次发病的时候毫无预兆。
其他的时候,要发病之前,他能预感到。
可以提前躲起来,不让妈咪看到他发病。
可这次,竟然跟第一次一样,没有任何感觉,就在妈咪面前,发病了。
宋余鼻尖一酸,也对着他笑笑,反手握住他软软的小手,道:“妈咪要把银针拔出来了,会有点疼,忍一下。”
等到把银针拔出来。
宋余才把宋泽抱了起来,跟着林霜落,去了她在林家的房间,将宋泽安置了下来,让他好好休息。
宋泽的身体情况很不好,需要静养一下。
今天晚上是不能回去了,要在这里过一夜。
林霜落刚说要去给他们娘俩拿点吃的。
大舅妈把她拉了出去,不过也没出哪里,就是到了屏风后头,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宋余听到,带着几分不满质疑:“小妹,不是我说你,鱼儿的那个箱子里,怎么都是中药?她到底是中医大夫,还是西医大夫?”
什么丹尼尔·巴特勒教授的关门弟子。
该不会是妹夫联合别人做的一场戏,故意给这臭丫头抬身价的吧!
人家丹尼尔·巴特勒教授,是西医的大专家,怎么可能教出她这样一个中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