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正式成亲的日子,一大早江府大门敞开,小厮们仔细清扫干净地面,把雪渣子冰块统统处理干净,再次检查完四处悬挂的红绸红灯笼等一应装饰物。
江落薇了两口子也过来了,江落薇要帮着招呼宾客。楼晏庭要跟着江落寻一起去迎亲,迎亲的时候要作诗,首辅大人是状元出身,再加上本就是探花郎的江落寻,江落寻读书时的几个同窗也都到了,傧相这边可谓是人才济济,这也是江家看中新媳妇的表现。
秦家此时也是热热闹闹,院子里的丫头婆子川流不息,秦云溪忙着洗脸梳头穿嫁衣,梳头的时候要每一梳都要梳到位,全福夫人嘴里一边梳头一边念着古老的诗句意,在嘱咐新人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一梳梳到尾,夫妻恩爱不用愁。
二梳梳到尾,白发齐眉共携手。
三梳梳到尾,夫妻无病更无忧。
四梳梳到尾,儿孙遍地福禄寿。
五梳梳到尾,永结连理齐相伴。
六梳梳到尾,万事顺意好运在。
七梳梳到尾,神仙下凡喜相迎。
八梳梳到尾,八仙过海庆欢来。
九梳梳到尾,幸福长久过一生。
十梳梳到尾,今生前世到白头。
院里秦夫人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她要看着女儿披上新嫁衣,盖上红盖头,还要嘱咐管事们再清点一遍嫁妆。明面上足足一百二十台的嫁妆,再加上存在钱庄的银票还有股份,嫁妆颇为丰厚。秦家世代为将,家底深厚,如果不是有规矩在,秦夫人恨不得装上两百台嫁妆。嫁妆是女儿嫁人以后的依仗,嫁妆丰厚嫁过去才能不受婆家看轻,只因女儿吃穿用度皆是娘家准备的。
江家送来的聘礼非常丰厚,除了常规面上的一些东西,田庄铺子的房契地契都送来大大小小各十来张,还有就是成箱的首饰布匹精细瓷器玉器等等。江家诗书传家,祖上世世代代传下来,财富颇为惊人,平日里江家低调的很,唯一高调一次是在江落薇成亲的时候,一百六十八台嫁妆,塞得满满当当,抬嫁妆的担子几乎否压弯了。
江夫人手里大方,反正是给自己儿子娶媳妇,有什么给什么,能给什么给最好的,反正都是一家人。
秦家是上午的宾客,秦老将军今日穿着暗红色袍子,在前院招呼男客,秦淮川同样是一身枣红色袍子,今天他要背妹妹出阁,特地捯饬了一下子。秦夫人特地嘱咐过两父子,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脸上表情柔和些,别吓着客人,更别让好事者以为他们不乐意这门婚事。秦老将军严肃了一辈子,今日颇为温和的照顾客人,一度让客人们觉得不可思议。
有秦老将军在前,秦淮川到底年轻些,稍微笑笑便引得大家夫人们喜笑颜开。
秦夫人还要出来照顾女客,不过今日来的人家也都有头有脸,有管事媳妇和丫头在,秦夫人即使不常在也不妨碍,今日要嫁女儿呢,当然是女儿那头的事更重要。谁家都是这样过来的,谁要是在这时候找不痛快,小心被秦大将军打出去。
江落寻穿好了簇新的大红喜袍,头上戴了一定白玉珍珠冠,胸口系上一朵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出门接亲。楼晏庭等一众傧相骑马在后,不愧是探花郎,今日打扮一番看起来真是貌若潘安,风流倜傥。
街头的百姓纷纷在两旁看热闹,有大胆的妇人们,也跟着一起感受探花郎接亲的风采。
“不愧是探花郎,这长相这身段这才华这腰,啧啧啧”
“就是就是,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年轻英俊的男人呢,我要是再年轻十岁,说什么也要嫁给他”
“你们都喜欢探花郎啊,哎呀,幸亏我喜欢首辅大人,这样俊美成熟稳重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哟”
“各位别做白日梦啦,这两位哪个都不是咱们能肖想的,快擦擦你们的口水吧”
被打断的夫人们纷纷用眼神谴责这个煞风景的人,“咱们不就是说说吗,一饱眼福也不错嘛。”“就是就是,看看又不犯法。”
江落寻到了将军府,在门前洒了三大匡铜钱,围观的百姓小孩们纷纷来讨要喜钱沾沾喜气。按照成亲的规矩,每进一道门就要做一首诗。作诗一事大家不怕,一路来到二门处,根本不费事。
二门外秦淮川亲自守在这里,她也不难为江落寻,只要求傧相们每人做一首诗即可,不过上一个人说完,下一个人就要接住了,不可有停顿。
江落寻胸有成竹开口道:“美人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描眉浓。不须面上浑妆映,留著双眉待我手。”
楼晏庭:“淡妆只在绣闺中,似闻春芳晓拂风。试问夭桃碧沼处,不如艳质对青铜。”
“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阳台近镜台。谁道芙蓉水中种,青铜镜里一枝开。”
“金车欲上怯东风,排云见月醉酒空。独自仙姿羞半吐,冰瓷露白借微红。”
...
“好!”接二连三的诗句吟诵出来,人群里爆发出响亮的叫好声,今日来的傧相们都是文采风流的才子,他们饱读诗书,做几首催妆诗不在话下。
映雪偷听了一耳朵,立刻回去报信给秦云溪。秦云溪已经装扮好盖上了盖头,端坐在床上等着。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映雪跑回来说起作诗的热闹景象,喜娘也高声说着吉祥话。
秦淮川很满意,走进来院子里,他要背着妹妹出阁。
秦云溪原本只觉得紧张羞涩,哥哥背着她一步一步往外走,她突然忍不住哭了,轻轻地抽泣声传来,秦淮川心里也颇为不舍。秦家儿子多,生个女儿都是如珠如宝的捧在手心,如今妹妹也嫁人了,往后要在婆家生活。身为男人他不能哭,只轻声说:“别怕,江落寻若是敢欺负你对你不好,我打断他的腿。”
听了这话秦云溪哭的更厉害了,哥哥从小就是这样护着她,后来她长大了,哥哥和爹爹都教她习武防身,告诉她女子也不必全是温柔贞静,女子也可以大胆热烈。现在突然要离开父母和哥哥,去过自己的生活,秦云溪一时颇为难过和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