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嬷嬷走进来行礼说:“大人,夫人,守院门的婆子禀告说,接近正午时分表小姐苏玉芜在花园偷偷鬼鬼祟祟,但是她没停留多久就离开了。”
正午时分,那不就是她跟楼晏庭回来的时候吗,她跟来做什么?这个姨母是什么来历?
江落薇开口问楼晏庭:“大...额..夫君,姨母与表妹是什么样的人啊。”江落薇问完脸又红了,有点子尴尬。
楼晏庭听着这声‘大夫君’也不由得莞尔,看见江落薇有点害羞就忍住没笑她。
楼晏庭说:“我这姨母名叫陈芳云,是我母亲的表妹。年轻时嫁给了当时的京兆尹,婚后生下了表妹苏玉芜。京兆尹命短,在苏玉芜五岁的时候便病逝了。姨母守寡后带着女儿与公婆生活,过了约莫五年,公婆也去世了。后来便是她们母女住在苏大人留下来的宅子里。”
江落薇问道:“母女相依为命,那她们日子过的艰难?所以才来府里小住?”从早上楼晏庭的态度看,他并不与姨母亲近,甚至是他姨母有讨好楼晏庭的意思。
楼晏庭摇摇头说:“并不,苏大人给他们母女留下来京城两个庄子,一个铺面,外加一个三进的小院。这些财产也够这母女俩生活的,但是有人却不甘心。”
苏玉芜不想等长大以后随便嫁个小官,于是拼命怂恿她母亲来楼府,希望沾上楼晏庭的光,能够找一门好亲事。苏玉芜小的时候还好,越长大脸上的贪婪越遮不住,楼晏庭是什么人,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
江落薇听他这样说大约知晓了,但是她不明白的是,为何苏玉芜好似对她不满?于是她问:“夫君,我看表妹似乎对我有敌意,难不成表妹心悦夫君?”
楼晏庭坏笑看着江落薇说:“她们不敢算计我,我也看不上她,我心里只有夫人。是我破坏了她们的计划,苏玉芜以前与徐无双很要好,我猜想她是想等我与徐家结亲,然后图谋徐家什么。而我坚持要娶夫人你,她们不敢怪我,所以迁怒你罢了。还请夫人恕罪,原谅我给夫人惹了麻烦。”说完楼晏庭还一脸得意的看着江落薇。
这人真是的,说话就说话,老是扯到她身上,不正经。这还是那个大权在握,不苟言笑的首辅吗?
江落薇努力忽视他那一脸得意:“既然夫君都这样说了,想来夫君也不是有意的,那我就不与夫君计较了。”说完江落薇也眨眨眼看着楼晏庭,她可不能服输。
楼晏庭看到她这半是撒娇半是玩笑的样子,觉得惊奇又好玩,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传出爽朗俊逸的笑声。
不过他还是提醒江落薇说:“我不在府里的时候,崔嬷嬷会一直在你身边。崔嬷嬷也会带你的丫头们熟悉府里的环境。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想办法推到我头上便是,你不用怕。”
江落薇点点头说:“好,夫君不用担心我。”后宅是女人的天下,但是夫君肯为自己出头,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楼晏庭没停留多久便出门去了,首辅大人即使是新婚燕尔,也没有整天的时间休息。
江落薇下午就打不算出去了,在院子里指挥丫头们把带来的衣裳首饰等收拾好。
这厢,楼夫人也在与楼大人谈论江落薇。
楼夫人现在还是一万个不满意,一会儿说江落薇家世不好,一会儿说她长相不好。甚至还念叨着要另给楼晏庭找一房侧室。这些天与徐家夫人喝茶聊天,她总是有意无意说江家的不是,听的次数多了楼夫人也就信了一些。
楼大人听着颇为烦闷,本不欲多理会她,见她越说越离谱,一拍桌子道:“妇人之见,晏之刚成亲,你就要给他找侧室。传出去不知外人是笑话你,还是笑话晏之。”楼晏庭,子晏之。
楼夫人被这么一吼,也生气说道:“我还说不得了,你看看她今天敬茶的时候,你儿子生怕我为难她,跟着一起跪下敬茶。那江家女哪里好,家世不显,对晏之一点帮助都没有。”
楼大人也真是不知道她是什么逻辑,只能好言相劝:“晏之如今已是首辅,还需要多大的助力?你要他废了新帝自己做皇上吗?你想做太后垂帘听政了?”
楼夫人被楼大人这么一噎,顿时有点哑火:“那他为什么如此防备我,我可是他亲娘。俗话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可见是真的。”说完楼夫人又开始抹眼泪。
楼大人深深叹了口气,拍了拍老妻的肩膀说:“哭什么,你整日与徐家打交道,晏之现在不愿意娶徐家女,她们当然不会说好话给你听。你扪心自问,江家祖上可是出了三任太子太傅的,翰林清贵,名声又好,你儿子娶了翰林的女儿,会对他没有助力?”
楼夫人瞪了一眼楼大人,擦干眼泪说:“那照你这么说,江家女其实也不错了?”
“对,你别忘了,晏之可是说过,如果不是父母之命,他不会答应徐小姐的婚事。”楼大人给楼夫人倒了杯茶,又继续说:“晏之从小读书刻苦,做了官又兢兢业业,他娶了自己心爱的女子为妻,你有什么好难过的。他等了徐无双多少年?他都二十六了,别人家的孩子这岁数儿子都好几个了。”
楼夫人就是耳根子软又糊涂,听楼大人这么说,也能听进去,于是她说:“那我不为难江家女就是了,免得他跟防贼似的,这臭小子。”
楼大人这时笑着说:“你能明白就好,以后少与徐家来往,少听他们的挑拨。还有你那表妹,赶紧找借口让她们母女回去吧,一个官家小姐言语粗鄙,不分场合,实在是不像话。”
楼夫人其实也觉得早上苏玉芜说话过分,只是那时候只顾着看江落薇不顺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时楼夫人的丫头连翘走进来禀报说:“老爷,夫人,表小姐来了。说有事禀告。”
楼大人不喜苏玉芜,就站起来说:“我先进去了,她铁定没什么好事,指不定又是来嚼舌根的。你别又耳根子软听她挑拨,惹恼了晏之,他可不会手下留情。”
不得不说,楼大人确实了解楼晏庭,也了解苏玉芜。
苏玉芜走进来,行了个福礼说:“姨母安好。”苏玉芜看见楼夫人眼角微红,以为她还在因为江落薇生气,心里更加得意了。徐姐姐给的任务,她一定要完成,不能让这个江落薇好过。
楼夫人心里想着楼大人刚刚说的话,嘴上不冷不淡的问道:“是玉芜啊,你有什么事吗?”
苏玉芜软着语气说道:“姨母别伤心了,表嫂家世虽然不如徐家,但是她已经进门,您就是再不喜欢她,也要看在表哥的面上忍耐一二。日后您是婆母,要拿捏她还不容易吗。”
听到她这挑拨的话,楼夫人冷冷瞟了她一眼,心想老爷果然说对了。楼夫人说:“哦?你听谁说的我不喜欢她?”
没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苏玉芜惊的看了一眼楼夫人,发觉她脸色冰冷,但是苏玉芜毕竟年纪还小,一时还转换不了,只能结结巴巴的说:“这...是...上次徐夫人过来,也是这样说的啊,您当时还应了呢。”
楼夫人冷笑一声说:“玉芜啊,你小小年纪,耳朵却背了。我可没这样说,我的儿媳妇知书达理,不需要外人来评价。”看来老爷说的是对的,这个苏玉芜果然与徐家是一丘之貉。
打发走了苏玉芜,楼夫人找来管家,借口府里要修整,将苏玉芜和她母亲赶出去了。
苏玉芜坐着马车离开楼府,一脸愤恨的看了眼楼府大门,她对母亲陈芳云说:“娘,你等会自己回去,我要去趟徐府。”
陈母叹了口气说:“你现在去徐府有什么用?以前有徐小姐在,你或许还能进去。现在恐怕门房都不会给你开门,你还是老实跟我回去。”陈芳云原本以为楼夫人不喜新媳妇,她就在旁边挑拨她们婆媳关系,等时机成熟,劝说楼夫人把徐家旁支女纳给楼晏庭做妾,这样楼徐两家还是姻亲,她的女儿就能嫁进去给徐无畏做侧室,再生一下一儿半女,后半生也能富贵度日。没想到今日却被赶出来了,没了用处,徐家恐怕也不会理她们。
苏玉芜听了也不敢再去了,手里狠狠的扯着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