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妃说出的话极为刺耳,千贵妃眉头一皱,却也不打算跟她计较。
“本宫正要带着林姑娘去探望福乐,莲妹妹要一起吗?”
“不了,我还得采些花回去,改日再去。”见挑不起对方的怒意,莲妃仿佛失去了兴致。
“那妹妹随意,本宫带林姑娘先去。”千贵妃说完这些,头也不回,由着何尚义扶着她上了轿撵。
林云舒只得转身跟在何尚义身后,临走之时,莲妃还不忘拉住她道别。
她在林云舒的发髻上别了一枝花苞,附在她耳旁小声地说道:“林姑娘,这宫里可是会吃人的,你可要当心些。”
“多谢娘娘。”林云舒低头行礼向莲妃告别,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离开了。
莲妃这人变化之快,实在难以琢磨,千贵妃看着温和,可终究也是这后宫中的老大,避免卷入这些纷争,她还是早早探望完福乐公主,赶紧出宫为妙。
一路也不走了多久,轿撵停下之时,林云舒来到一处宫殿前,上面写着福乐宫,这时,有宫女迎着她往殿中行去。
林云舒小步跟在小宫女的身后,低头只顾着往前走,不敢再四下张望,生怕再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和奇怪的事。
直到跟着宫女来到殿中,跨着门槛,来到宽敞的殿内,就见面前精致的雕花镂空大床上躺着的福乐公主。
她这才知道,自己终于来了公主的宫殿。
千贵妃像寻常母亲那般不假他人之手,替福乐公主擦拭脸颊,盖好被子,小心地喂水喂药。
而躺在床榻上的福乐公主仿佛睡着了一般,脸色异常红润,嘴角淡笑,未见丝毫痛苦之色。
“福乐,你看,你一直想见的林姐姐来看你了,你快些醒来,看看。”
千贵妃说着,说着,口中还吟唱着不知哪里的歌谣,像寻常母亲哄孩子一样哄着昏迷不醒的福乐公主。
林云舒依照父亲的交代,给公主行礼,说了些吉利祝福的话,便不敢妄动。
“来人,赐坐。”千贵妃吩咐宫女搬来一把椅子,指了指就福了床榻边。
“你就陪和公主说会话吧!她最喜欢热闹了,只不过腿脚不便,将她困住在宫中。”
“谢娘娘赐坐。”眼见千贵妃神色有些阴郁不定,林云舒不敢推辞,只能在椅子上坐下。
千贵妃端起一盏茶,眼神却瞥着林云舒,淡淡说道:“福乐被人下毒一事,想必你也知道了。”
“回娘娘的话,进宫前,臣女得知公主身体抱恙,向父亲问及此事。”此刻的林云舒,终于体会到什么是如坐针毡。
听了这个回答,千贵妃神色才有所好转,带着几分笑意说道:“看来你很关心福乐。”
“承蒙公主看重,愿与臣女相交,公主身体抱恙,臣女自然忧心。”
林云舒说完,抬眸时不经意间发现,不知何时,方才侍奉的宫人已经全部退下,这殿中只剩她与千贵妃。
“那你如何与福乐如何相识的?说来本宫听听,”千贵妃拉着林云舒仿佛唠家常般,随意聊着儿女间的话题。
按理说福乐公主早就和千贵妃讲过她们之间的事,林云舒无奈却也不敢不说,只得从在桃李山遇见福乐公主的事,重新说了一遍。
她不知道自己是说给千贵妃听的,还是说给福乐公主听的,总之细无巨细地陈述了一片。
林云舒回话间,千贵妃轻声挪步到福乐公主的跟前,捋了捋福乐公主的发丝,呢喃道:“你说,你的好姐姐说得是与不是,快点起来,和娘亲说说话。”
躺在床榻之上的福乐公主自然无法回应,这时,林云舒的声音也停了下来,大殿之上,诡异的安静。
“我生福乐的时候快三十了,早就过了女子生育最好的年岁,本以为我这辈子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没曾想,她会来到我身边,会成为我的孩子。”
千贵妃缓缓从床榻走了下来,眼神充满慈母般的柔情,她缓步走在殿中,目光投向门上的祥云窗花。
“她自小身体不好,陛下为她取名福乐,希望她是个福气的孩子,可这宫里眼红本宫的人太多,哪怕本宫小心,小心,再小心,可还是有人加害她。”
“本宫不允许任何人伤了我的孩子,谁都不能,可这深宫之中,人心最是险恶,一个母亲想保护自己的孩子有什么错。”
林云舒只能低头呆呆站立地听着千贵妃像母亲般叙说着,不敢作何表示,对方可是高高在上的千贵妃。
她牢记父亲交代的话,不管后宫中的娘娘还是公主何等和善,要记得自己是何等身份,始终要记得尊卑有别。
千贵妃说完这话,来到林云舒跟前,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你和福乐这般要好,你也想她快些好起来吧!”
林云舒心中一紧,抓紧自己的衣袖,答道:“臣女自然希望公主能安然无恙。”
回完千贵妃的话,她只觉得眼前模糊一片,身体仿佛很软很轻,她想抓住面前的千贵妃,却又不敢抓,倒下之际,她听见一句。
“真是个好孩子,我会记得着你的好。”
殿中门大开,千贵妃走了出去,神色如常,“来人…林姑娘晕倒了,送去偏殿歇息。”
一群宫人不慌不忙地走了进来,轰的一声,殿中大门在此刻关闭。
而等在宫门之外等候的林掌使,久久不见女儿出宫,心中有些焦急。
这时来了一个小太监,向他行了一礼,“林掌使,贵妃娘娘极为喜爱令府千金,娘娘留她宫中小住几日。”
林掌使心中暗道不好,却又不敢说什么,便迅速离宫,打马回到明镜司。到了明镜司,他直接往案宗的库房里,翻找着什么。
“义父,您找什么,可要寻英帮您一起寻找。”林寻英走到库房,打发手下离开。
“快找找当年那个寡妇杀童案。”林掌使心中焦急顾不上许多,只得乱翻一通。
林寻英纳闷,这个案子已经结了,这时候翻出来做什么,但她不敢多问,只得从第二排架子上翻出那本案宗递到林掌使手上。
林掌使扫过案宗上的记载,立刻合上,眼神里莫名多出些慌张。
“义父,发生何事了,您不是和舒儿进宫,怎么没见她回来。”林寻英眼神疑惑地询问着神色复杂的林掌使。
按照林云舒的性子,遇上这种大案,她必定会问自己许多问题,从中查找线索,可今日进宫之后,便没见她回来,也没见她托人给自己捎信,
“走,去地牢,问问那个算命的道士。”林掌使话落,抬脚就往外走。
“可是舒儿出事了。”林寻英急忙跟在身后,追着林掌问。
“为父也说不好,只是千贵妃将舒儿留在宫里,我们得尽快查出幕后真凶,救活公主才行。”
从来没有哪个妃嫔会把毫不相干的臣子的女眷留在宫里,这种不同常理的事情,让人不得不怀疑其中缘由。
听到这些,林寻英也意识到这事的严重性,福乐公主中毒,就算查不出真凶,陛下问罪,明镜司自有义父担着。
千贵妃为什么一定要将舒儿留在宫里,这事和她毫什么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