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查整个案件,寻回晋侯之女,拿住周伯侯的把柄,林掌使在整个案件里起到关键作用,甚至最后放弃查看,只有他都清清楚楚。
许久,林掌使吸了一口气,“老规矩,问你什么就说什么,你是聪明人,这样能少吃些苦头。”
他抬眼给沈凌鹤,示意他可以开口问话了。
”当年久安城失踪多名孩童,你是否参与其中。”沈凌鹤冷声开口。
“是。”
“你绑了几个孩童。”沈凌鹤继续问。
韩冉屏满不在乎地说道:“三个还是四个,不记得了,那么久远的事。”
对于他来说,绑个孩子而已,小得不能再小的一件事。
面对韩冉屏一副毫无愧疚之意的态度,沈凌鹤压抑许久的情绪,有些失控。
“三个或者四个,轻飘飘的一句话,你可知那些孩子流离失所,丧命于此,你做下的那些恶,居然说不记得了。”
“你知不知道那些孩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他们的双亲又经历怎样的折磨?”
听到沈凌鹤激动的话语,韩冉屏透过地窖里微弱的光线,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一番。
他歪头,似随意说道:“怎么,难不成你当年经历过丢了孩子的事,我看你年岁也不像是有孩子的人。”
“我再问你,你把那些孩子送到哪里了,或者说你杀害了他们,将他们埋在哪里。”沈凌鹤平复情绪,继续问道。
林掌使盯着沈凌鹤一眼,想上前阻止他问下去,却又于心不忍。
按照林云舒的话语,他已经推断出,沈凌鹤此番回城,千里跋涉相助于他们父女二人,就是为了当年的案子,且他势必想要重提那桩旧案。
他也能猜到这些年,这个幼年被绑,成年才得以回家,却历经双亲离世的世家贵公子,经历多少煎熬。
韩冉屏吞了吞口水,神色漠然回答:“我没有杀害任何一个孩子,我只是将那些孩子一个道观,之后的事我便不知晓了。”
听到这些,沈凌鹤蹙眉一副不相信的姿态,不发一言地看向韩冉屏,林掌使也是恶狠狠地盯着他。
被他二人这样看着,韩冉屏不禁心中翻了个白眼,没好气说道:“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害那些孩子,不然依仗使大人的能力,早就查到我身上。”
他这话确实不像撒谎,当年那桩案子轰动全城,死尸就难以藏得住,反而那些活着的孩童,他们懵懵懂懂,又无反抗之力,只需用迷药便可以制服住他们。
“那座道观,那些孩童最终被送到哪个人手里。”沈凌鹤不肯放过面前这唯一的知情人。
“城北太极宫,至于那些孩子最终去了哪里,我是真的不知道。”
沈凌鹤琢磨着这些话,太极宫并没有道士在那里修行,之前是皇家道观,但后来当今陛下信佛,便荒废了。
直到离开地窖,他都在琢磨这些事。
“沈公子,你方才真的不应该问他这些。”林掌使目光如炬看向沈凌鹤。
“林掌使是担心他说得越多,死得越快吗?”
沈凌鹤当然也知道,这些事留着回久安城询问更妥帖,可他这么多年为了寻找当年的事,眼见那个绑了自己的人在跟前他忍不住不问。
“韩冉屏知道得太多,扒得越急,你会发现他的恶行越多,反而他会感觉他求生的机会越少,到时他只会想方子逃走,或为求保命宣而不告。”
林掌使这一生见过最多的就是大奸大恶之人,他心中清楚这些大奸大恶之人心中所想。
杀一个人也是杀,杀一百个人也是杀,干脆全杀了。
只有留着一口活下去的缝隙,如温水煮青蛙,才可能慢慢可能交代清楚。可若是没了那口活下去的气,他们则会反噬。
沈凌鹤听闻这话,若有所思点点头,“多谢掌使提醒,是我太心急了,眼见这做下那桩大案的人在眼前,我是如何做不到冷静。”
作恶之人从来不觉得自己做下多么恶的事,而那些被他们恶行影响的人,每日都活在痛苦之中。
“当年那桩案子牵连众多,沈公子真的要一查到底吗?”林掌使似有意提起这件事。
沈凌鹤直视对方的眼,眼中丝毫没有胆怯,没有退缩,只有义无反顾的坚毅之色。
“以林掌使得敏锐,想必也猜到我接下要做什么。”
听到这话,林掌使却如睿智老者般,淡然地说道:“当年我也犹如你这般少年心性,不知世间险恶为何物,可岁月蹉跎,你看我如今虽成了人人唾弃的走狗,但却保我林家满门荣华富贵。”
沈凌鹤听得出林掌使这话里带着几分真心,几分无奈,其目的就是让他不要再追查当年的案子。
“世间险恶我见过,生离死别我经历,我沈家只有我一人,再无富贵可言。”
“我知这件案子牵扯侯府,背后参与之人非富即贵,可能还牵扯皇族中人,是如今我这一介布衣得罪不起的,但我还是要为自己,为当年之事讨回公道。”
闻言,林掌使只长长叹息一声,讨回公道说来容易。
“沈公子,我谢你相助之恩,才劝说你这些,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话,他便离去。
沈凌鹤也听明白了,林掌使这是在表态,表明自己的立场,他不会帮他查这件案子。
他心中自然也明白,林忠湛的顾虑,他有家儿老小,他有林家满门需要保,不会和他冒这些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