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葬礼

葬礼上,哀声痛哭之声不绝于耳,诵经超度念经之声下,何府门外忽传来,“周侯爷到。”

只见一位鬓发半白,眉毛浅淡,黑眸锐利,虽一身素裹,却透着一股禀然正气的老者跨步走了进来。

何府小厮听到来人是周伯侯,知道对方位高权重,不是一般的人,将腰弯得更低,小心头地引着周伯侯,领着他前往灵堂祭拜。

沈凌鹤叩拜起身之后,退到院外,恰好就遇上,前来祭拜的周伯侯,他略微行了一晚辈礼,“晚辈见过周侯爷。”

周伯侯沉着脸,未过多与其寒暄,只微微点头,便大步往灵堂行去。

沈凌鹤看向周伯侯的远去的背影,接着四下张望一番,太学院来了诸多学子,可他却不认得几人,只有肖言生和好些学子热络聊着。

他向外院行去,往茅房方向行去,四下寻找曲星辰的身影,却不知他去了何处。

来何府的路上,二人就商量好了,曲星辰趁着何家众人都忙于招待前来惦念的客人,他去往何家后院,查看何院士的书房,查看他是否留有与人来往的书信,想从信中找些蛛丝马迹。

听见附近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沈凌鹤忙闪身隐于假山之后。

待没了动静,他出来时,寻找到一处墙角,就见杂草丛生的角落里似有人在动,他扒开草丛,就见曲星辰蹲在狗洞里扒拉着什么。

“师兄,你这是做什么?”沈凌鹤弯下腰,蹲了下来,小声问道。

“这里的草,不太对劲,像是埋了点东西,我想看看里面埋的到底什么东西。”曲星辰手脚忙活,嘴里也没停下。

沈凌鹤四下张望替他把风,忽然就见有人往这边走来,他出声提醒道:“师兄,来人了。”

听到这声音的曲星辰吓得顺势,沿着狗洞爬了出去。

肖言生看到杂草丛里有动静,故意问道:“沈兄在这里做什么,可是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

沈凌鹤见来人是肖言生,心下不禁松了一口气,假意客气地回道:“正是,正是,我的玉珠方才不慎断落,我在此寻找。”

他又看到杂草丛里没了动静,这才彻底放心。

“哦!原来如此,那沈兄可找到了吗?用不用补让人替你找一找。”肖言生故意将声量放大。

听到这异常的音调,沈凌鹤透过肖言生肩膀侧目望去,就看见王相阳立于不远处,他即刻明白过来了。

“劳肖兄挂怀,珠子已然找到。”

肖言生浅浅一笑,引着沈凌鹤和王相阳认识,二人相互行礼。

王相阳声音轻柔低沉,“原来是沈先生公子,我曾蒙沈先生的提点,先生可谓是我的启蒙恩师,对我颇多照顾,沈先生的学识,我等是望尘莫及。”

他说这话时,言辞十分恳切,接着,继续道:“听闻公子的琴得先生亲传,那日公子有空,我可否能向公子讨教一二。”

许是因为沈太师的缘故,王相阳对于沈凌鹤倒是十分亲善,言语姿态见都表露着他对沈凌鹤的友善之意。

沈凌鹤并不知道他父亲学生中,还有王相阳,低头回道:“惭愧…惭愧,王兄已是探花,才学在我之上,我应该向王兄请教才是。”

“你俩别客气来客气去,改日都到我府上,我们一起好好叙一叙旧。”

肖言生从中调和,三人谈笑说话间,就有肖家随从匆匆跑来,寻找肖言生。

“公子,老爷派人送信来了。”

肖言生会意,眼神似无意扫过沈凌鹤,他便向王相阳和沈凌鹤告辞,转身离开。

眼见肖言生和曲星辰都已离开何府,沈凌鹤留在何府隐于学子之中,暗中悄悄查看与何家来往之人。

眼见也没发现周伯侯寻何家人说话,他留在何府也没有意义。

过了午时,沈凌鹤才坐上马车打算回府,回沈府的途中,他闭目养神之际,马车路过一条小巷,经过一座不起眼的民宅时,曲星辰跳上马车,将沈凌鹤来到一座陌生的宅院。

沈凌鹤虽然心中不解为什么曲星辰要带他来这,但他也猜到这宅子一定是说话方便的安全之地。

曲星辰带他来到宅院一处,偏僻的后院之中,空无一人处,只有杂草枯树,十分荒凉。

沈凌鹤只见肖言生跪在地上烧着纸钱,他走过去之后,看到一向谈笑风生的肖言生眼中有着明显的悲切之意。

看来是肖言生非常重要之人故去,只是不知这人是谁?

沈凌鹤忍住心中不解,并未开口询问什么,只是默默也蹲了下来,也往铜盆里烧着纸钱。

一向活泛唠叨的曲星辰,此刻也难得严肃下来,不发一言。

一时间,四下寂静无声,只有纸钱燃烧的气味散开。

突然间,肖言生嘶哑开口,语气悲凉无比,“真是可笑,何院士这等作恶之人,能受人三拜九叩,风光大藏,而这些受苦蒙难之人,却死无全尸。”

沈凌鹤低头叹道:“捧高踩低,趋炎附势,城中那些世家大族之人大多如此,肖兄难道还没看够。”

谁在上位,不管他如何所得,如何不择手段,背后又害了多少人,只有要他在上位,只要他得到权势地位,那底下便有人跟从。

肖言生冷冷一笑,自嘲道:“是啊!我早该知道,我早就知道周伯侯心狠手辣,可我还是让义兄留在侯府替,做我的眼线,替我办事。”

“他是我乳母的小儿子,我的义兄,可他功夫却十分了得,教我骑马射箭,若是我早些让他出府,他也不至于死无全尸,现在我不会连个牌位都没法替他立。”

听着肖言生哽咽的喃喃自语,一副自责心痛模样,沈凌鹤只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无言安慰着他。

二人并未多问,能让肖言生这般悲切之人,定对他十分重要,只盯着化为灰烬的纸钱随着冷风吹往远处。

冷风吹过,心痛自责的肖言生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头,任由泪水低落在地,猛然起身狠狠拿袖子擦了一把自己的眼。

“明镜司出现的左膀右臂,是我所为。”

此言一出,吓得沈凌鹤瞪眼,蹙眉惊道:“什么,你所为,怎么会是你做的,目的是什么?”

曲星辰拍了拍情绪有些失控的沈凌鹤,冷静地说道:“师弟,冷静,肖兄的意思是,这事是他身边亲信所为。”

如果是肖言生做下这些事,必然会跟他们商量,只有可能是肖言生身边人没跟他商量,冲动之下才做下这些事。

肖言生狠狠闭了闭眼,再睁眼便恢复冷静,说道:“当年,我义兄杨九贵是周伯侯府的护卫,他得知周伯侯参与了绑架我堂妹的案子,就将这件事告知于我。”

“他就是你在侯府的那个眼线。”沈凌鹤立刻反应过来,死的那个人是肖言生安插在周伯侯府的眼线。

肖言生叹气,低低道:“他是我乳母的小儿子,我称呼他为义兄,当年我乳母的家乡闹旱灾,我叔叔看他们可怜,就收留了他们一家人,让他们留在府里。”

“他和家人走散,才被侯府买去做下人,他知道周侯爷害死我堂妹的帮凶,为了报恩,自愿留在周伯侯府,找出证据,将来好揭发他的恶行。”

曲星辰狐疑不解:“那他是被周伯侯发现,被周伯侯灭口了。”

如果没有被发现,肖言生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出。

“不错,这些年,我们都是每隔五日互通消息,如果他有事,也会将消息埋在这个院子的暗格底下,可这次我们七日都未收到他的消息,我就知道不好了。”肖言生继续道。

“那你说的明镜司左膀右臂又是怎么回事?”沈凌鹤不明白这跟肖言生的这个义兄之死,跟明镜司有什么关系。

曲星辰顺着这话,也道:“是啊!周伯侯总不可能拿他的尸体挑衅明镜司,吓唬林家众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