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六公主回宫后,殷彻便安排她去了漠北进行交流,要过很久才会回到大宁。
孔武有给程一来过几次调查蔡杰暗中精锐部队的事,因为蔡杰这老狐狸实在太狡猾,要想抓到一些蛛丝马迹非常不容易,所以进度比较缓慢,程一还得再耐心等一等。
既然如此,程一便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在竹林居修行起来。
自从上次下山遇见行刺他的刺客后,他再没有踏出过竹林居半步。
七月初五这天,程一正在忙着晒经书,当他累了,脱了修行衣要擦额头上的汗水时,小宝忽然急匆匆跑来:“静忍,师傅要你去大殿一趟。”
程一眉头一皱:“小宝,师傅突然要我去大殿作甚?”
小宝摇摇头:“小宝不知。静忍你快去吧,别误了时辰。”
程一找来罩子,把那些正在晾晒的经书罩好,防止有风来了把它们吹跑。
之后,他便穿上修行服,疾步往大殿走去。
就在程一途径一座小花园时,对面的走廊突然闪过一个女子纤瘦的背影。
程一不由愣了一下,忍不住心想:“我怎么觉得那个女人的身影好熟悉?”
很快,程一回过神,继续朝前走。
来到大殿,程一又看到了那个女人纤瘦的背影。
女人穿一身灰色长裙,梳着云朵状的高髻,跪在尊者铜像前磕着头,时不时还发出轻微的哭泣声。
程一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缓缓走到了空尘师傅身旁:“师傅,徒弟来了。”
空尘师傅开始向程一介绍:“静忍,见过淑贞夫人。”
淑贞这时候抬起了头。
程一愕然!
这.....这不是六公主么?还是.....诗诗?
为啥她成了一个少妇?还换了名字?
淑贞见程一在愣神,她便主动向程一礼貌行礼:“淑贞见过静忍师傅。”
程一不可思议地盯着淑贞,她的相貌是六公主,也是诗诗,但他真想问问面前的女人,你这小丫头到底在搞什么?
理智告诉程一,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其实有很多,因此,他不能冲动,一定要淡定。
“静忍见过淑贞夫人。”
淑贞被程一的话惊到,她没有料到程一见到她会如此波澜不惊,她先是怔了一下,然后礼貌地向程一打招呼:“淑贞见过静忍师傅。”
程一朝淑贞保持微笑,可他的内心忧虑重重,也提高了警惕。
他担心来者不善。
空尘师傅这时候面色平静地开口:“静忍,为师还有一堂经课要讲,你先替为师招待一下淑贞夫人。”
程一答应:“是,师傅。”
等空尘师傅走远,程一客气地指向茶室:“淑贞夫人,这里请。”
淑贞跟着程一进了茶室。
程一把茶煮好,递给淑贞一杯:“请用茶。”
淑贞接过那杯茶,闻了一下,道:“好茶。这金骏眉曾是亡夫最爱。”
亡夫?
程一瞬间被这个敏感又沉重的词震惊到。
看来,这少妇真不是六公主,更不是诗诗。
因为六公主根本就没结过婚,唯一的男人就是程一。
诗诗也没结过婚,唯一的男人也算程一。
而且,这个女人说话时的一举一动,跟六公主和诗诗也完全不一样。
她既然不是六公主,也不是诗诗,那么她会是谁?
此刻的程一是非常懵逼的,但他没有慌乱,仍然镇定自若。
“淑贞夫人此次来竹林居,是为了给亡夫超度?”
淑贞点了点头:“正是。”
她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哀伤,眼泪再次滑落。
“我夫君生前在承中,为陛下大破西番而建功,可惜战死沙场。更悲哀的是,陛下从不知道他的名字,更没有为那些跟他一样为国牺牲的将士们树碑。至于我们这些变成寡妇的女人,更是没有半分慰问,过得十分清苦。”
程一的心有些被淑贞的话触动到。
尽管他不确定这个女人说得是真是假,但他能够确定的是,殷彻那暴君的确从没有在乎过那些为国牺牲的将士们,更没有去慰问过他们的家属。
殷彻是绝对的利己主义者。
见淑贞哭得伤心,程一找来手帕,递了过去:“淑贞夫人,请节哀。”
淑贞接过手帕擦去脸上的泪痕,渐渐恢复了常态。
程一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保持一个修行者的姿态,少说话,免得祸从口出。
淑贞见程一似乎并不为她所动,她就浅笑着问程一:“静忍师傅英俊魁梧,是不是来竹林居不久?”
程一谨慎地回答:“来竹林居之前,静忍是打铁的,所以才比较健壮。”
淑贞又问:“请问静忍师傅的俗名是?”
程一仍没有实话实说:“姓陈,名近南。”
说完这话,程一在心里暗暗祈祷:“陈总舵主,不好意思了,先借你大名一用。等我出了竹林居,我一定多给你烧点纸钱,以感谢你的帮忙。”
淑贞在听到程一报出名字后,有短暂的怔忡,紧接着,她语气淡然:“静忍师傅年纪轻轻就来修行,那可真是要有极大的抵御诱惑的定力的。”
程一没有说话,只是双手合十,行了个礼。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女人话里有话。
为淑贞的亡夫举行超度仪式,选在明日举行。
所以,她今晚要留在竹林居过夜。
夜深人静时,淑贞估摸着人都睡下了,她悄悄溜出了房间,来到后园,她起身一跃,翻出了墙外。
此时,户部侍郎张山已经在等她。
见到张山,淑贞立即行礼:“淑贞见过张大人。”
张山阴沉着脸:“今日你见了那姓程的,有什么收获没有?”
淑贞如实汇报:“回大人,淑贞今日试探过那姓程的多次,发现他并没有察觉淑贞的动机。他好像是真的在潜心修行。”
张山听完,郑重提醒淑贞:“管他真的修行,还是假的修行,你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觉察出你的动机。蔡大人这是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尽快杀了姓程的,带他的人头去见蔡大人,明白么!”
淑贞点头:“是,大人。淑贞一定会提姓程的向上人头去见蔡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