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世镜懒得理会他的调侃,而是问起他们在南家的收获。
林重寒将情况据实相告,她说:“以我个人之见,这个外来商人因为生意纠纷杀掉南岳的可能性并不大。”
顾青璋跟着点头,以示赞同:“之前那个小吏曾说,南家在朝廷内部有人相保,商人绝没有那个胆子敢动他。”
但话也不能说得太满,凡事还是要等调查结束后才能下结论,顾青璋他们也明白这一点。
于是他们并没有急切,而是耐心地等待瓜二回来。
顾青璋今天像是非要过足野炊的瘾,在谈话时,他又自己一个悄悄生起火堆,同时还不知道从哪挖了一堆荸荠回来。
“南家搭上方重的线往宫里进贡香料,”顾青璋在火上烘烤着马蹄,开始梳理整件事的眉目,“结果南岳却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巴结上京城里的另外一个高官。”
林世镜之前已经吃了春日那小丫头削的不少荸荠,没想到这时候林重寒回来,她又奇迹般地变出一大碗满满的荸荠。
这让他看得满脸惊奇。
林重寒接过荸荠,弯起好看的眉眼:“辛苦我们春日了,现在正是吃荸荠的时节,你也多吃点。”
就在她说话时,她身后的顾青璋正眼巴巴地看着她,林重寒则像是脑后长了双眼睛一般,她状似不经意地回头,顺手递给对方一把荸荠。
顾青璋咳嗽两声,坦然地接受了对方的美意。
林二仰在躺椅上,对此表示没眼看。
“继续说,”顾青璋嚼着清脆的马蹄,“我一直搞不懂,背后凶手杀害南岳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谜团一个接着一个,但顾青璋坚信,只要把这些杂乱的谜团理顺,再顺藤摸瓜,一定能找到背后的真相。
众人一边吃着荸荠,一边聊着闲话,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过去。
林重寒正想着肖和明现在应该在哪游历时,瓜二正踏着鹅卵石小路,从外面回来了。
“侯爷,”他有些为难地说,“是谁约的南岳,这件事并不难查。据说是南岳的一个年少好友,因为途经苏州,所以特地约他出去吃饭。”
林重寒敏锐地注意到他话语中的“途径”二字,她有些吃惊地问:“那这么说,现在这个人……?”
“对,”瓜二重重地点点头,“现在他已经离开苏州,算算日子,估计早就走远找不到了。”
此条线索到这里已经断得差不多,离开苏州去往别处的人,又让人从何查起?
“侯爷。”
气氛陷入沉寂时,林重寒却迟疑地开口,说:“你要的是南岳背后的秘密,要查出凶手,也是想明白南岳死的原因是什么。”
“但是,我的意思是说——如果这个秘密,南岸同样也知道呢?”
顾青璋瞬间醍醐灌顶,他一直以来想做的都是求证南岳的死因,想找到南岳和他身上的秘密。
可他一直疏忽了一点,那就是“兄终弟及”。
作为南家下一代的家主,南岸一定会接触到属于他哥哥的世界,重新和那根线搭上关系。
他舍不得放弃那条线,顾青璋心里豁然开朗,任何人都舍不得放弃那条线——那条通向荣华富贵和滔天权势的线。
一直蒙在他面前的障碍刹那间消失不见,现在顾青璋准备重新制订计划,而这计划的核心就是南岸。
眼看着顾青璋和属下瓜二两个人嘀嘀咕咕地去制订计划,林世镜纳了闷:“重寒,你说咱们皇帝陛下究竟给了侯爷多少赏赐,让他这么心甘情愿地给他卖命?”
给了他重新筹备军队、攻打南境的机会。
林重寒心知肚明,但却并没有告诉林世镜。
“哥哥,你觉得侯爷应该怎么攻克南岸,从他那里得到消息?”
面对妹妹的提出的疑问,林世镜的面色变得格外古怪,他看她一眼,又抬头看看顾青璋的背影。
半晌后,他才不情不愿地开口:“如果我猜的没错,侯爷恐怕这次要请你出马了。”
月氏身着一袭白衣,在陪嫁丫鬟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从马车上下来。
“夫人小心,”丫鬟搀着她,一路扶着她进店,“现在外面风大的很,视察店铺这种事,您让下人来就行了。”
月氏温温柔柔一笑,她摇摇头:“这算不得什么,现在弟弟在外面忙于接手夫君生前的许多生意,这种小事我来就行。”
二人进店,小丫鬟面色不忿地小声开口:“老夫人也真是的,以往大爷在的时候,就没个好脸色,现在大爷一走,她对您愈发不客气了。”
“都是一家人,”月氏轻声制止,“何必说这种话。到底她是婆母,我让她些又无妨。”
她话音刚落,忽然一眼看见了正在挑选香料的林重寒。
月氏莲步轻移、身姿婀娜地走过去,她走动时隐隐有香风飘动,让一旁的顾客忍不住心神荡漾。
“这位贵人,”月氏轻柔开口,“真是巧了,您也来选香料?”
林重寒回过头,似乎也很讶异在这里看到对方。
她笑着点点头,说:“之前在贵府时,我一直闻到一股隐约的香味,那时候又不好意思提,所以现在想来铺里看看。”
月氏扫了一眼货架上的东西,笑道:“您要寻的那味香,是南家的祖传秘香,外面是绝没有的。”
“您若是要,我让掌柜的去里面取些来给您。”
林重寒点点头。
月氏经过她身边,去柜台和掌柜的交涉,林重寒看着月氏纤弱的背影,鼻尖似乎还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
在月氏和掌柜说话时,林重寒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放在她的后脖颈上。
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月氏的后脖颈在一袭孝衣的衬托下,更加洁白细长。
但林重寒却发现她的后脖颈上,有一小瓣淡红色的花瓣若隐若现,看上去十分勾人。
这让她有些不太明白,南家虽然只是商贾,但也算是苏州的大家族,南岳作为嫡长子,娶得也应该是正派女人。
而良家子,是绝不会往后脖上纹这种花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