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前一天晚上睡得晚,所以林重寒翌日直到晌午才醒,丫鬟春日看她睡得香,就没去叫她。
而等林重寒一觉睡醒,春日才神色奇异地告诉她:“小姐,外面闹起来了。”
林重寒:?
她有些疑惑,问:“外面出什么事了?”
“表少爷和夫人闹起来了,”春日有些为难地吞吞吐吐,“表少爷说,说他不要娶那个王家姑娘。”
林重寒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不成亲,他疯了?”
等她匆忙洗漱好赶去前院时,那里已然完全乱套。
茶盏杯子碎了一地,有一个小丫鬟正伏在地板上战战兢兢地擦拭着上面的水迹。
容氏坐在上首,面上犹有怒色,胸膛因为愤怒而不断起伏。
肖和明则垂着头,一言不发地跪着。
“舅母,”林重寒扫了一眼,“这是怎么了?什么事都可商量,舅母犯不着动气。”
她既然来,又开口问了,容氏也不好落她的面子。
她遂指着跪着的肖和明,恨铁不成钢地开口:“重寒既来了,合该替我骂骂他才是。”
“他老子当年凭着两家的交情,才让人家钱塘王家肯和我们家定下婚事,”容氏说着说着又来了气,“今年他又没考中,我想着人家要是还不嫌弃,先成亲算了。”
她一番话说完,林重寒就全明白了。
肖和明心中想必还有那个豆腐西施,昨日又在玄妙观里受到那对母子的启发,自己也并不想被母亲所控制。
“母亲不必让重寒妹妹劝我,”肖和明抬起头,神情倔强,“我心已决,母亲还是趁早替我回了这婚事吧!”
话音未落,容氏猛地把桌子拍得震天响,手上的玉镯因碰撞险些碎裂。
一旁服侍的仆从都因当家主母的怒喝默默低头不言,林重寒更是头一次看到表面一贯和善的舅母发火。
她厉声喝道:“我告诉你,肖和明,这桩婚事你想也得结,不想结也得结!”
“凭什么?!”
“凭什么?”容氏冷笑一声,“凭我是你娘,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凭你身上的一针一线,皆用的是你爹的俸禄。”
孝道一词让大梁朝所有人都无法避开,它既是类于天行有常的亘古真理,又是让人无法挣脱的枷锁。
肖和明也不出意外,他被容氏骂的难以抬头,神色苍白的喃喃开口:“可就算您是我的母亲,您就能替我随意下决定吗?”
“那是我的婚事,不是您攀附世家大族的工具。”
这番话已经可以说是极为忤逆不孝之言,就连林重寒都听得心惊胆战。
“工具?”容氏怒极反笑,她轻蔑一笑,“就算是工具,你有反抗的权利吗?”
“你不妨去问问身边的人,问问重寒,有哪家郎君女郎的婚事不是由父母亲自操办的?”
肖和明想竭力跟母亲讲道理,讲他并不喜欢那个王家女,但母亲却仍然固执己见。
他感到深深的失望,眼泪水不知不觉浸湿他的眼眶。
肖和明眼前一片模糊,他眨眼收回眼泪,想要装作并未流泪,可通红的眼角却仍然出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