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和园内,慈禧叫来李鸿章一块用膳)
慈禧:“你放心,等明年开春的时候,我就让皇上启用你,让你入军机。”
听到这儿,李鸿章抓筷子的手又悬停在空中,过了两三秒才空空地放回到了盘子上,他对着慈禧笑笑说:“臣身为大清的臣子,上不能解君上之忧,下不能缓黎民之苦,还让皇太后与皇上母子二人骤生间隙,让老臣万分愧疚,怎还敢谈入朝为官的事。”
慈禧:“这件事罪不在你,要怪,就怪那些维新派实在是不懂规矩,太不像话了。皇上是受了这群人的蛊惑,才会失了分寸,你等着,再过些日子,我一定把这些害虫从朝廷里面清除出去。挑选一些识大体、办事稳重的人来主持变法大局。”
李鸿章:“这群维新派,有些做法确实是过激了些,但是,也不能说全然无用,皇太后本意是要整顿吏治,惩治奸佞,而有些臣子,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打击维新派的目的,在于肃清政敌,谋取私利,皇太后切勿被他人蒙蔽,坏了大局。”
平日里谨言慎行的李鸿章,竟然会在慈禧对光绪与维新派不满的时候,说出这样一番容易得罪慈禧的话来,连一旁的李莲英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慈禧一听到这话的时候,脸色一变,将筷子放到碗上面,相互撞击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有人说你是康党,我刚开始护着你,还不愿意相信,今日听你说得这一番话,现在看来刚刚那句说辞也不是空穴来风。”
李鸿章则从容不迫地回道:“皇太后说臣是康党,那臣便是康党,可这天底下的康党众多,好些人还是皇太后提携的心腹重臣。我李鸿章,张之洞,刘坤一,恭亲王,又哪个不是‘康党’?
他们做的那些事,十有八九都是臣想做的,就算让臣亲自操刀,未必就能做得比他们好。皇太后如今让老臣入军机,照样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让失态更加恶化……”
慈禧:“那你倒是出个主意,这变法究竟要怎么变?总不能看着替他们胡作非为吧?”
李鸿章:“老臣也没有万全之策。咱们大清照猫画虎这么多年了,也该到外面去看看,真正的老虎到底长什么样子。老臣请愿访美,效仿日本游历西洋,学有所成之后,再回来报效朝廷。”
慈禧笑了一声说,“难怪一向老成持重的李中堂会在本宫的面前说出那样一番话来,原来是想明哲保身,撂挑子不干了。”
李鸿章:“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人人皆为利往。普天之下,哪有一个不爱惜名誉,追求权利呢?可老臣毕竟没有诸葛妙计,焉敢替皇太后借此东风。
老臣兴办洋务这么多年,建工厂,练海军,自以为高屋建瓴,可是到头来,这广厦竟然被区区一个蕞尔小国日本给砸了个稀巴烂。老臣此生,若不能真正见识到这变法之精髓所在,将遗憾终身,还请皇太后成全。”
慈禧听着这位在自个跟前效劳了三十年的老臣,也隐隐生出一丝恻隐之心来,“行吧,既然你有这样的心愿,我就恩旨,让你到西洋去转转,长长见识,等到学成归来,教教他们,这变法究竟该怎么变。”
李鸿章下跪谢恩。“臣谢皇太后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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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秋蝉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她呆呆地盯着床顶看。这些日子载洸总是有意无意地在躲着她,这让她觉得很烦恼,但是面对这样一个耀眼的人,难以靠近而又渐行渐远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男孩的话,兴许以她的性格会主动出击。但是他偏偏又是那么的特别,身份尊荣的亲王,功勋卓著的军事统帅,纵横捭阖的外交家,举世闻名的天才少年……这样一个头顶光环的男子真叫人望而生畏。
她也只能躺在床上愁眉苦脸地叹着长气,少女只能将朦胧的情愫埋藏起来,任由它酝酿、发酵,最终融化在自个的内心里。
就在她即将入睡时,窗外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秋蝉先是谨慎地站起身来,内心又泛起一阵好奇,紧接着又面露期待,她走到窗前,先是倾听了片刻,又更加坚定了内心的猜想,当她打开窗的时候,还是情不自禁地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来,“没想到真的是你!”
载洸就坐在窗檐上,缓缓地放下手中的笛子,回应一微笑,“你怎么知道是我?”
就在这时候,对面楼传来一声男子的抱怨声,“是谁啊!这么晚了还吵?让不让人睡了?”就在那男人要打开窗的时候,秋蝉伸手将载洸给拉进了房间里,两人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街对面的男子,只见他打开窗,扫视了一遍街道跟对楼后,又骂骂咧咧地关上了窗户,两人看到这滑稽的一幕,都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来。
两人都忘记了各自的身份,放佛回到了最初相见的那一刻,那时候的她只是个意外邂逅的活泼少女,而他也只是个突然闯入、憨直又迟钝的少年,两人虽然在精神思想上都有较常人要先进成熟,但是内心深处却还都住着一个孩子。
载洸也只有在她面前,才会自然而然地卸下防备与伪装,不必受到世俗与现实的干扰,展现出最原始的状态。“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那个问题呢,你怎么知道是我?”
秋蝉:“除了你,谁还会这么无聊,半夜爬上人家的屋顶上吹笛子。”正说着,秋蝉才发现两人的五指还紧紧地缠绕着,脸一红又抽回来了。“也就你敢这么放肆,要是换作别人吗,早被我一脚踹下去了……”
载洸:“这个地方我之前也爬上来过……”
秋蝉朝他投去了异样的眼光,“之前?也是深夜?这里之前可是歌楼,住的全都是妙龄少女吧?居心叵测,图谋不轨……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平日里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私底下竟然会有这样的癖好,恶心。”
载洸用笛子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说道:“你想象力这么丰富,不要搞教育了,去写剧本吧,没准中国也能诞生出一个莎士比亚来。”
秋蝉似乎被他敲脑袋都敲习惯了,也没有躲闪,甚至还有点享受这般的标志性动作,只是礼尚往来地回敬了他一脚,就踢在他的小腿上,“都这么晚了,擅闯民宅,你意欲何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