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蝉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应答,就在这时候,载洸突然走了进来。“母亲也在呢……”
婉贞喜笑颜开,“我不打扰你们两个了,你们聊,好好聊。”婉贞快步走出去的同时,又随手关上了门,只留下一条缝隙,躲在门外面偷听。谁知道载洸开口第一句话竟然是:“你准备一下吧,跟我回余香学院……”
婉贞怒火中烧,刚关上的门又被她猛地推开,她又快步走到载洸面前,用手指点着他的胸口说:“你懂不懂照顾女孩子啦!人家伤还没好,你现在就要赶人家走,你懂不懂怜香惜玉,你还要不要妻子啦!”
载洸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额娘,这哪跟哪呢……您就别添乱了……”
婉贞:“我怎么添乱了,我这还不是为你好……”她回过头来,看到在一旁偷笑的秋蝉,又尴尬地笑了下说:“多有冒犯,我这就替你教训他。”
秋蝉:“福晋误会了,王爷这不是要赶我走,而是确实有要事在身。皇太后今日会亲自到余香学院视察,这可是新法新政难得的好机会,是我执意要去的。”
婉贞一听到慈禧,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凝固了,没再说什么,就默默地出去了。
秋蝉在一旁说道:“福晋是皇太后的亲妹妹吧?你不带她一起去,见见面叙叙旧什么的?福晋这人也挺有趣的,说不定她对咱们学院也有兴趣呢?你刚好可以带她出去散散心,家事公事两不误嘛。”
载洸只是笑笑说:“改日吧。”
~~~~~
载洸跟秋蝉二人同坐一辆马车赶往余香学院,秋蝉看着眼前这位身穿官服、一本正经的模样,反而滋生出了些许陌生感跟疏远感来。
而载洸用王爷的身份面对她,也有些许无所适从,没了之前相处时的轻松愉悦感,可以畅所欲言,小打小闹。
两人偷偷的瞄了对方一眼,眼神交织在一起,又猛地扯开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说话:“你之前,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
载洸思索了片刻后说:“如果顶着这个身份,会觉得沉甸甸的,就轻松不起来了,反而容易产生距离。”
秋蝉:“怎么会呢?你可是中国乃至整个世界都大名鼎鼎的人物,多少人都想结识你呢,就算是你表明身份,我也不会因此就拒绝跟你来往的。”
载洸缓了缓说:“你不是也说过,我是一个孤独的人吗?”
秋蝉笑了笑说:“我那不过是口无遮拦,随口一说的……我好像明白了你之前说过的话了。”
载洸:“什么话?”
秋蝉:“人是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自以为是其他一切的主人的人,反而比其他一切更是奴隶。看似逍遥自在的王爷,没想到竟然还有那么多牵牵绊绊。”
载洸轻笑了下,推心置腹地说:“在世人眼里,我是个被人寄予了无限希望的天之骄子;在皇上面前,我是一个能力出众,却需要时刻提防的臣子;
在同僚眼中,我虽有经天纬地之才,但同时也是极具威胁的政敌,多少人视我我眼中钉,在部下的眼中,我是极具权威的领导,即便是身边几个亲近的同龄人,也会尊称我一具‘主子’,将我视作高高在上的太阳。
但是天上始终只有一颗太阳,孤零零,东出西落,它的光芒照耀大地,温暖了世间万物,可是它也不能拥抱自己。它什么都不缺,缺一个朋友,一个能与他并肩而行的朋友。没有大小之分,没有尊卑之别,纯粹的朋友。”
一人陶醉忘我地说着,一人聚精会神地听着,两人的视线很自然地重叠到了一起,看着彼此的眼睛,又很自然地相视一笑。
秋蝉:“只要你愿意,我们还是可以做回当初的我们,纯粹的朋友。”
载洸又笑了下,意味深长地说:“我们的友谊,恐怕也没那么纯碎。”
~~~~~~~
(余香学院大门外)
载洸已经带着一众官员在门口列队接驾了。官兵在街上隔出了一条通道,载洸等人远远地就看见慈禧的卫队。
载洸:“銮驾来了,准备接驾!”慈禧的车鸾有十几米远的时候,两旁的礼炮就开始齐鸣了,礼炮在天空中炸响,又飘落下来一条条五颜六色的彩带,北京城内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玩意,内心里暗暗叫奇。
众人:“恭迎圣母皇太后!”
慈禧缓缓地从马车上走下来,“都起来吧。”
众人:“谢皇太后!”载洸走过去挽住了她的手。
慈禧是个极其爱面子的人,心里对载洸这样盛大的铺排十分满意,但嘴上仍然说:“我不过就是来看看,给你的新政策加把劲,至于弄得这么大阵仗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是阅兵来了。”
载洸:“皇太后大驾光临,这是给义务教育还有新法莫大的支持,其威力不亚于十万雄兵。将军点兵,统帅点将,您今个儿,点亮的可是四万万人的复兴梦。”
慈禧大笑了下说:“就你嘴甜,全京城的人加起来,都比不过你这一张嘴。”慈禧刚向前走了两步,抬起头来,却望见了许多异国面孔,“你怎么把洋人都给叫来了?”
载洸:“这些外宾听说您要莅临现场,都向儿臣请求同来,这里面,不仅有外国大使,还有很多报社的记者。”
慈禧:‘记者?就是那些妄议朝廷的人?’
载洸:“您这次可以放心,能得到儿臣请柬的,绝对不是什么只会妖言惑众的记者。这些人,都是仰慕您的功绩跟威名而来的。他们已经提前将新闻稿交给儿臣阅览了,这报道的标题便是‘中国皇太后——走在时代前沿的女人’。”
慈禧听完,又是开怀大笑,“洋人的报纸,还是少上的好,今天说你是走在时代前沿的女人,明天或许就要说你是阻挡时代步伐的女人,那些洋人懂什么?自以为这张嘴是自由的,就只要巴啦啦地讲,便能吹出一个太平盛世来,他们的话听信不得。
不过,我看你找来的这些人,看似都是规规矩矩的人,本宫喜欢规矩的人,自由并不讨喜,在规矩里面的自由才可取。”
载洸:“此言一出,当为当代金句,为世人恭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