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 理想的重燃

载洸:“这世间,不存在十全十美的事物,也不存在彻彻底底的绝望。每个人都会有每个人的伤痕,每个时代都会有每个时代的苦难;只有最深刻的苦难才能酝酿出最香醇的果实来,无论何时都不能放弃这样的信念。”

秋蝉:“苦难这种事情,应该离你很远才对。你可是传说中的天之骄子,万民推崇的亲王,朝廷上的宠臣权臣。”

载洸苦笑了下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理想越高,摔得越痛;越是清醒,就越是挣扎。我受的苦难,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我也从不向人表达内心的感受,因为他们永远都不会理解。”

秋蝉顿了顿说:“兴许你可以跟我说,没准我能理解。”

载洸听完,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人,“那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秋蝉:“你……该是个孤独的人吧。”

载洸听完之后,久久都没有开口。人是种很奇怪的生物,当自己不被理解时,会觉得失落,当被人真正理解的时刻,又会觉得惊慌失措,甚至是愤怒。

秋蝉笑笑说:“我乱说的,你这种身份的人,身边什么人没有?怎么会孤独呢。”

载洸没有接她的话,而是说:“这一次,你遭受这般的苦难,主要还是因我而起,你想要什么样的果实。”

秋蝉:“我想要做错事的人受到惩罚,比如那个林良,还有步军衙门那个军校赵连升。我不就因为保护了虞氏母女跟他们起了冲突,他们两个竟然为了报复我,陷害余香学院,竟然联起手来做出如此龌龊卑鄙且丧尽天良的事情,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如果不好好惩罚他们,就没人会尊重女性,将来就会有更多的女子因此受到不公平的对待,却又没有途径自保。只有将他们革职严办,才能告诉以示惩戒。”

秋蝉还不知道这件事的幕后推手以及动机,只是单纯地以为这是那二人搞得鬼。载洸也没有说太多,“步军衙门那个头,即使我不动手也会有人办他,他连性命保不保得住都不清楚。

至于那个林良,我们没有办法,对他施以你想要的那种惩罚,他毕竟是清流的人,如果要因此动他,肯定还遭到很多阻力。”

秋蝉:“为什么?他可是主谋。”

载洸:“那婢女的死跟林良无关,人是步军衙门的人杀的。”

秋蝉:“他虐待自己的妾,间接地害死了人,以命抵命,杀了他也不为过。”

载洸:“我国目前的法律,在家暴这块领域上,还是一片空白;而且关于女性的保护十分淡薄,所以这群人才会有恃无恐。按照现有的法制来说,也顶多给他定个过失杀人,最终官官相护,判定下来,就成了一个意外事件了,随便惩治几个办事的仆人就能草草了事。”

秋蝉露出了失落的表情,“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好说了。”

载洸:“怎么,你不想要果实了?”

秋蝉:“你除了跟我画大饼,还会干啥?连这点要求都做不到,你说得不过都是空话,大话。”

载洸笑了笑说:“只要你想,我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让他们付出十倍的代价,但那是你真正想要的吗?你好好想一想,即便是砍了两个小官吏头,就能防止类似事件再次发生吗?就能保护得了那些弱势群体吗?不能。”

秋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那你觉得,要怎样做才可以?”

载洸:“立法,只有法律上保障这些弱势群体的地位,而不再因传统理念、封建糟粕而受到不公正的待遇,这才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根本途径。”

秋蝉眼睛闪烁着一丝晶莹的光,“你说得对,我也想过,可是现在已经不敢想了,要想在如今的中国推行这样的法律,恐怕是寸步难行。”

载洸:‘朝廷现在不正在推行变法维新吗?我们趁着这个风口,推出相关法律,以维护社会的公平与女性的基本权力。包括生命健康权、婚姻自由权,受教育权等等。’

秋蝉:“这样的法律……我们这些接触了西方文化,思想开放的人兴许可以接受,但是朝中那些老古董能接受吗?”

载洸:“你甭管能不能,你只要说,你想不想要这样的果实就行了。”

秋蝉兴奋地点点头,“如果能摘得这样的果实,我愿意再承担十倍这样的苦难。”

载洸敲了下她的头,“不要忘了,要想保护别人,前提是保护自己。看你身上受的这些伤,竟然不当一回事……”

马车停了下来,“王爷,到了。”

秋蝉拉开帘子一看,“这不是余香学院。”借着火把的光亮,她抬头看到了“醇亲王府”的牌匾。

载洸:“这是我家,伤好之前,你就住这里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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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禄刚一回到家里,王宽达就火急火燎地赶来:“中堂大人!不好了!我刚刚亲自带队去抓人,发现赵连升不见了……”

荣禄大惊失色,“什么!怎么会不见了!难道出城门了?”

王宽达:‘是晚上不见的,那会城门早已关闭了。我听邻居说,昨晚盛万颐还去了他家里,想必人就是那时候被他带走的。’

荣禄:“肯定是载洸指使的!赵连升知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载洸就是想用他来要挟我。”

王宽达慌慌张张地说:“那……那怎么办,吩咐此人办事的,可是在下啊,如果他将此事全盘脱出,小的落马没关系,就是怕连累了中堂大人。”

荣禄抓着他的手臂说:“你在威胁我吗!”

王宽达:“下官不敢啊……下官这都是为了中堂大人着想。”

荣禄缓缓地松手,拍拍他的肩膀说:“王大人,你是我的兄弟,我怎么会放任你不管呢,这事包在我身上,有什么事我替你顶着,只要你听我指令办事,包你平安无事。”

王宽达:“谢中堂大人,下官就先告退了。”

王宽达走后,荣禄懊恼地拍了拍自个的额头,“这一次,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载洸,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扳倒你!”

第二天,荣禄在床上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心腹侍从:“有没有醇亲王府的消息?”

“据说,一大早就去了颐和园。”

荣禄睁大了眼睛,一脸恐慌,久久才开口:“走!去庆亲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