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有为:“看待事物,不能一叶障目啊,要学会去推理这背后的根本缘由。据我所知,醇王爷之前已有不臣之心,多次顶撞、欺瞒、甚至悖逆皇上,皇上至今仍然心存芥蒂。
我们要是跟此人合作,便会膨胀了此人的野心,到头来,还背弃了皇上,连皇上也容不得我们。这才是为师一直不愿意攀附权贵的原因啊。”
梁启超:“弟子不太明白,皇上究竟要我等做何事?难道不是以变法维新,救亡图存为己任吗?”
康有为则摸了摸胡子,意味深长地说:“皇上的圣意已经很明显了,此次要变的,不仅是法律制度,还有权力归属。我们最大的使命,便是要帮助皇上除掉那些权臣,不仅是后党,清流,还有那个醇亲王。
只要一有机会,我们便可以行使专折奏事之权,将这些权臣扳倒,让权力回到它应该存在的地方,也就是皇上手中。”
梁启超犹豫了一会儿,鼓起勇气说:“老师,恕弟子直言……我等若要完成变法维新、救亡图存的大业,首要考虑的应该是所作所为是否对国家有利,而不是皇上的个人意愿……”
康有为狠狠地瞪了梁启超一眼,“放肆!”
梁启超低下头来,“老师息怒……弟子一时失言。”
康有为长叹了一口气说:“卓如啊,你要记住,德皇先是从联邦诸侯与权贵手中夺得权力,尔后才能在普法战争中击败强敌法国,建立德意志帝国;
日本明治天皇也是因为消灭了幕府藩镇,集权于皇帝一人,才能顺利推行明治维新的政策。你们都不要忘记了,我们的目标,是建立一个强大的君主立宪制国家,要想达到此目的,就要以皇上为尊,绝对不能有其他念想,听明白没有!”
众弟子:“弟子谨记。”
康有为:“再有如今日这般言论者,为师定要将其逐出师门,划清界限!”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屋内的众人都静了声,变得警惕起来。
康有为:“去看看,门外是何人。”
过了一会儿,御史杨深秀走了进来,朝在场的人作揖,“康先生,各位。”
康有为:“原来是漪村兄!突然来访,可是有要紧之事?”
杨深秀:“我刚刚收到了消息,步军衙门突然间查抄了余香学院,想必,此刻这消息已经传遍北京城了。”
康有为:“查抄了余香学院?这可是商办衙门推行义务教育的重点示范学院,步军衙门怎么会说查封就查封?你可知道此事因何而起?”
杨深秀:“据说是因为一个叫秋蝉的女子,深夜闯入一朝廷命官的住所,犯了命案,被怀疑为乱党,步军衙门以办案的名义将相关人员一并抓获审问。
更诡异的是,此事竟然连翁同龢与徐桐二人都牵扯其中。”
康有为:‘此事从何说起?’
杨深秀:“按照在下得到的小道消息,那女嫌犯意欲刺杀的朝廷命官,正是徐桐的女婿,翁同龢的门生。”
康有为眼睛露出一丝激动的情绪来:“这么热闹……朝中三股势力全部牵扯进来了,醇王爷那边可有举动?”
杨深秀:“先生还不知道吗?醇王爷前些日记就离开京城了,此刻想必还在山西呢,就算是收到消息之后快马加鞭赶来,少说也要两天的时间。”
梁启超:“怎么会这么巧……莫非……他们是有意为之?”
康有为:“皇上可知此事?”
杨深秀:“若是无人将此事奏报皇上,想必皇上也未能知晓,亦或是听到些许风声了了,但是只是觉得此乃步军衙门的日常事务,也没有多问。”
康有为喜上眉梢,拍手叫好,“如果不是皇上的意思,那他们这就是斗起来了!咱们也好趁此机会,给他添一把柴火!”
杨深秀:“先生此言何意?”
康有为:“漪村兄,有劳你跑一趟,我虽有专折奏事之权,却不能在内廷上行走,更无法直接面圣,你出入朝堂方便,我写一道折子,你立即进宫去,想办法将此折子交给皇上。”
杨深秀:‘康先生意欲何为?’
康有为:‘就当此人真是乱党罢!我等要阐述乱党之危害,请求皇上将此案彻查到底,让步军衙门去彻查商办衙门。咱们坐山观虎斗,坐等他们两败俱伤。到时候,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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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翁同龢跟徐桐二人也显得焦躁不安。
徐桐在翁同龢面前来来回回踱着步子:“老夫原本以为,只要抓他们一个女院长,再查封他们一个书院,压一压他们的气势,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那荣禄竟然做得这么绝,连人命都捅出来了,要是这样也就算了了,现在还牵扯出了盛万颐跟裕荣公主,如此看来,这个叫秋蝉的女人,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名简单啊。”
翁同龢叹了一口气说:“马失前蹄,始料未及啊。我们是被荣禄利用,上了那人的贼船了,我们原本只想借机打击不良的维新风气、取缔所谓的义务教育;
可是荣禄却有更大的野心,是这一番举动,是将枪口对准了醇王爷,搞得我们也是骑虎难下,这事情要是捅了出去,捅上了天,我们要想收场,那就难了。”
徐桐:“那?就要任由此事发展下去?”
翁同龢摸了摸胡子说:“事已至此,也只能将错就错了,只要荣禄那边定好罪,一口咬定那人就是刺客,等掩盖好一切后,就算是醇王爷来了,也不能将我们怎么样。前提是……这件事情,绝对不能捅到皇上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