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苦笑了一声说:“防?要怎么防?难不成还能把他的兵马大元帅撤下来不成?撤了他,谁又能抵住日寇的攻击?”
翁同龢:“朝廷不乏有擅战者,皇上可酌情用之。”
光绪:“就算是有将可换,但是载洸肯乖乖地把兵权交出来?”
翁同龢:“君为臣纲,皇上受命于天,天子之令,无论是谁,有多么崇高的威望,有多强大的权力,都该对皇上唯命是从。若有不从者,便是与天为敌,与天下人为敌,必遭天谴,人人得而诛之。”
光绪听完之后,沉思了一会儿说:“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朕如果现在撤换了他,天下人心也不一定向着朕这一边,你想一想,他以一己之力,于危急存亡之秋力挽狂澜,挡住了气焰嚣张的倭寇,重伤来犯之敌,于旅顺一役,仅凭一座孤城,数万之众便拖住了倭寇一百余天,甚至还杀伤两倍于我的敌军。
在最后迫不得已撤退的时候,还义无反顾地带着仅存的百姓逃亡,突破层层封锁,最后竟然还奇迹般地让大部分人生还了……
如此壮举,如此功绩,连朕都钦佩不已。有时候,朕多么希望,做成这件事的,是朕,而不是他……
这样的一个人,你要是在关键的时刻撤换掉他,岂不是让世人说朕,是不仁不义的昏君吗?”
翁同龢:“皇上此言差矣,前方主帅之所以能成就如此壮举,那也是皇上慧眼识珠,英明神武,才让臣下有了施展才能的机会罢了,说到底,皇上也应当居首功。
既然皇上有如天之德,顺应民意,暂且留住他大元帅的位置也罢。当务之急,也只有快速结束这场战争,令四海升平,届时便可名正言顺地收回兵权了。”
光绪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口气后说:“天下人要是个个都如翁师傅这般忠心耿耿,朕何愁大业不成。只是,偏偏有些人,却是道貌岸然,心怀鬼胎,明面上是朕的臣子,却从未将朕这个皇上放在眼里……对了,和谈之事进展得如何了?”
翁同龢:‘皇太后已令一众军机大臣负责筹办此事了,这件事,皇上就不要过问了,让皇太后那边的人去办吧。’
光绪眉头一皱,用略带愤怒的语气说:“此事非同小可,事关国家命运,朕岂能不闻不问?”
翁同龢:‘正是因为此事事关重大,臣才斗胆恳请皇上置身事外。’
光绪:“为何?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翁同龢:“恕臣直言,谁要是促成此事,谁便是华夏民族的千古罪人。如果真的要人在上面签字,这个人,也不应该是皇上的心腹之人。
只有置身事外,让世人将怒火引到别处去,既能保全皇上的天威,又可以借机打击朋党势力,此为一石二鸟之计。”
光绪低下头捋了捋袖口,沉思了一会儿后又说:“你刚刚说促谈之人,必为千古罪人,难道是倭寇提了什么苛刻的条件?”
翁同龢:“何止苛刻,简直人神共愤!”
光绪:“那你倒是说说,究竟是什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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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颐和园里传来清脆的摔杯声,紧接着,一阵如雷一般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园子,令人不寒而栗,“欺天了!小小的倭寇——竟然敢朝我天朝上国提出此等狂妄至极的条件!夜郎自大,恬不知耻!”
一众军机大臣在一旁听得一颤一颤的,不敢搭话。
慈禧:“你们怎么回话的!”
孙毓文:“没有皇太后懿旨,我们谁也不敢妄议……”
慈禧:“这条约,万万不能答应!谁要是签了这样的合约,谁就是本朝的第一罪人!不但要为世人所辱骂,将来入了土,老祖宗也不能容他!”
那几个军机大臣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了荣禄,荣禄无奈地叹了口气后,站出来说:“老佛爷……这倭寇提的条款虽然不堪入目,但是也不是不能谈的啊。倭寇虽然贪婪成性,摄取无度,但是咱们只要恩威并施,也能想办法使其妥协……”
他话还没有讲完,慈禧又冲他怒吼道:“这条约提出来,是想要谈的意思吗!倭寇分明是视我大清如无物!倭寇这是要欺师灭祖啊!”
慈禧抓起桌上的公文,一面用手指指着上面的条款,一面对着荣禄怒喊道:“你瞧瞧这群倭寇提的条件!割让台湾及附属岛屿、辽东半岛为日本属地,赔偿白银三亿两、允许日本在大清开采矿场置办工厂……”
“后面的本宫都不想念了!单凭前面割地这一款,便是罪大恶极,上无颜以对祖宗天地,下不能安抚黎民百姓!你以为本宫不要名声的吗?去签这样丧权辱国的合约!这样的合约,你敢签吗!我就问你你敢签吗!”慈禧又猛地将那公文甩到荣禄脸上。
荣禄自讨没趣,还招来一阵怒骂,心里十分不快,又见了其他军机大臣畏畏缩缩地站在一旁,不愿意吱声,心里就更加不痛快了,索性退到了一旁,也不再去回话了。
慈禧冲他们喊道:“怎么!哑巴啦!没人敢回话啦!是谁嚷嚷着要和谈来着!”
庆亲王奕劻见没人敢出来回话,只好自个厚着脸皮出来说:“促成和谈,是一众大臣的意见。此次战争,耗损巨大,为了支撑此次作战,已经使得国库空虚,赋税沉重,民不聊生,百姓怨声载道,长此以往,恐滋生出第二个太平乱军出来……
何况,如今倭寇已经占据了辽东半岛,不仅兵临龙兴之地盛京城下,还控制了进出渤海的咽喉,我军已经丧失了制海权,倭寇随时都可以长驱直入,在直隶登陆,将直接威胁到京师,届时,日寇恐怕会借机提出更加苛刻的条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