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中国人便迎来了一年当中最重要的日子——春节。
这是冰消雪融、万物复苏的节日,也是阖家团圆,共度良辰的美好时刻。然而,旅顺城内的民众,却只能在思念中与家人“欢聚”。
战士们都是远离家庭、出外征战,只能遥望故乡,默默地送上祝福。而普通百姓,有些人的亲友死于战火,有些人年迈的父母跟年幼的孩子都送出了旅顺,有些人则是天生的孤儿。
然而,这个春节,他们过得并不孤独,因为整个旅顺都是他们的“亲人”,他们在这片焦土中,培养出了“革命友谊”。
为了庆祝这个独特的节日,旅顺城仅存的牲畜都拿出来宰杀了,当一份份带肉馅的饺子送到每个士兵嘴里时,好些人都已经两月未尝肉味了,吃着吃着就留下了眼泪。
乡心新岁切,天畔独潸然。
无论生活多么刻苦,生活总该要有仪式感,被封闭了近半天的旅顺城没有纸张,大家从一家荒废的染布坊里找到了些许搁置已久的红色颜料,用破旧荒废的浅色布条染红,裁剪完后,请知识分子写上对联,挂在门的两侧。
半盏屠苏犹未举,灯前小草写桃符。
没有爆竹,就收集一些报废的炸弹,让专业人士拆解出火药来,制作成爆竹跟烟花,在除夕夜绽放。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孤城里的人,看到夜空中绽放的烟花,内心的孤独渐渐地释怀,伴随着那划破黑暗的光明消失在夜空中,众人的思念也随着着光明,飞向遥远的天际,飞向心爱之人的心里。
事关休戚已成空,万里相思一夜中。
据说,旅顺元代时还称“狮子口”。明洪武四年(1371年),明太祖朱元璋派马云、叶旺二将率军从山东蓬莱乘船跨海在此登陆收复辽东,因海上旅途一帆风顺,遂将狮子口改名旅顺口,一直沿用至今。这个寄托了中国人美好愿望的地名,却在历史的旅途中饱经风霜。
这一夜,旅顺城度过了它最热闹的一个春节。
天气回暖,冰雪渐渐消融,土地也变得柔软起来,在泥土里蛰伏了一个冬天的种子开始蠢蠢欲动了,争先恐后地要从黑暗与压迫当中解放出来,它们纷纷将绿芽从泥土里探出头来,贪婪地汲取着阳光雨露。
他们手舞足蹈地庆祝着春天的到来,然而,战火无情地碾压了他们的展望,一颗颗炮弹在它们头顶上开花,又将它们揉进黑暗的泥土里面去了。
日本侵略者压抑了一个月后,再次将他们眼里所谓“文明的炮弹”送到了中方阵地上。
在春节这天,围困旅顺的日军开始对旅顺要赛进行狂轰滥炸,将中国人从和平的美好愿望当中惊醒过来。
前线的士兵才享受了片刻的幸福,又不得不放下拿起枪炮,用自己的身躯铸成长城,来守卫全体国人的幸福。
载洸在二零三高地上,用望远镜观察着前方战况,一旁的冯子材皱着眉说道:“倭寇这次来势汹汹,他们已经蓄力了一月有余了,这次就等着对咱们来个蓄力一击,冲垮我们的防线。”
载洸放下望远镜,深深地吐了口气,“看样子,日军这次调来了更多的重炮,是打算先用重炮炸毁我们的工事,之后才组织冲锋。”
冯子材:“那怎么办?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打回去吧!”
载洸:“重炮的射程太远,已经脱离了我们高地能观测到的半径距离,真要还击的话,只能盲射,但是我们现在的弹药也不是很充足,还是省点用,到时候,统统留给冲锋的日军!够他们喝上一壶的!”
冯子材:“那咱们就这么看着他们破坏咱们的防御工事啊?”
载洸:“那时候破除封锁的货船,不是还加急运了一船水泥过来吗?让咱们的工兵顶着日军的炮火,加急修筑每一处残缺漏洞,能抢修多少是多少。”
冯子材:“好,我这就安排下去!”
载洸望着前线连绵不断的炮火,脸上的忧虑跟渐渐凝固了起来,“大山岩这头老牛,这次应该是牟足了劲要拿下旅顺了,看来,这场战不太好打啊……”
冯子材:“我们现在还有战机吗?”
载洸:“战机?现在敌我双方已经知根知底了,他们对我们的战力一清二楚,想要再打出水师营战役那样的大捷来,恐怕很难实现了,现在我们最大的期望,就是北面的聂士成部能够有所作为,对日军的后方施加压力,除此之外,我们也只能靠自己死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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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指挥所里,大山岩与一众参谋正神情严肃地端坐在座位上,他们眼里埋葬了一个多月的愤怒开始源源不断地迸发出来,简直都要把自己给燃烧了。
过了许久,乃木希典走进来说:“司令阁下!炮兵营已经按照您的计划,对老虎沟上的防御工事进行了两个基数的重炮轰炸。”
大山岩:“嗯——效果如何了?”
乃木希典:“据前方的侦查员报告,轰炸基本取得了预期的效果,敌军的土墙跟堡垒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但是敌军在我军轰炸的同时,也在抢修他们的工事。”
大山岩:“这个是可想而知的,载洸非常清楚,要炸开旅顺堡垒,火炮是最好的火器,所以,我想他也做好了相应的准备了。”
乃木希典:“接下来是否发动冲锋?我率第一师打头阵!第一师的士兵,已经饥渴难耐了!我们要用敌人的鲜血来祭奠我们死去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