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洸在他们面前慢悠悠地踱着步子,那眼神就像是在挑选合适的猎物一般,稍微在某一处停留久一点,都会把脚底下的人吓个半死。
载洸冷笑了一声说:“我知道,你们到现在,还惦记着家里那点银子,这个我也能理解,你们毕竟是商人嘛,商人哪能不爱银子呢。
但我也不要你们任何金银珠宝,只要你们手里的粮食。你们也不要跟我说你们手里头没有吃的,你们都是商人,知道市场的规律,兵荒马乱的时候,粮食就是硬通货,这一点,你们比我想得还清楚。
所以,在战争刚开始的时候,你们就已经大量囤积粮食了,在此期间,你们运来了多少艘船粮食,我可都是一清二楚,想瞒也瞒不过。
你们总想着,我会爱惜自己的羽毛,会维护军队的声誉。你们也不想想,老百姓都快饿死的时候,谁会去在意那些伦理道德的问题?谁能给他们吃的,谁就是他们的恩人。
到时候,我以叛国罪的名义,把你们一个个都杀了,再从你们手中夺过来粮食,分给难民,百姓还得对我感恩戴德,视我为救命恩人,岂不更方便?那我今天为什么还要苦口婆心地找你们来,跟你们说这些呢?嗯?”
载洸走到了那个沈老板面前,突然停了下来,用脚尖轻轻地挑起他的下巴,阴沉沉地问:“来,沈万,你来跟大伙说说,我为什么不来个杀鸡儆猴呢?”
那沈老板听到他的名字,身子还不自觉地颤抖了下,趴在地上不敢抬头,“这……是……是因为,王爷有好生之德,心怀慈悲,不忍杀生。”
载洸:“不!你错了,本王不是对谁都是心怀慈悲的,进攻旅顺的日军尸体,都快堆成山了,我也从没有心慈手软过,为什么我对你们仁慈?
因为你们在我眼中,你们也是国家的百姓,你们可以不认这个国家,但是只要你们还是中国人的一天,我就得把你们当成同胞来看待,改天日本人要是将枪口对准了你们,我也会义无反顾地替你们挡下子弹。
朝野当中,有些人把我当成了当世的曹操,但是他们错了,我不是曹操,我与曹操有着天绕之别,他是宁愿牺牲天下人也不会负了自己,而本王是宁教天下人负我,休叫我负天下人。
现在,我把你们当成自己人来看待,你们要是还认自己还是个中国人,就回去,就把储藏的粮食,都交到军队里面,回头我给你们颁一面锦旗,你们也好赚一个无私奉献的美名,等打赢了这场战,我双倍奉还给你们。
谁要是不把自己当中国人,我也没必要把你们当自己人看待了,屋子里头的那个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也不知道他们是真被载洸这一番话感动了,还是被吓到了,有些人竟然趴在地上掩面而泣。
载洸:“好了,我话已经说完了,配合与否就看各位的了。沈老板,先从你这里开始吧,你是要配合呢?还是要继续抗争到底呢?要不要我让人也请你进行刑室里面待一会,让你知道这个‘底’到底有多深?”
沈老板一听这话,脸都是煞白的,急忙磕了几个响头说:“草民愿意配合朝廷的政策,积极捐出所有粮食……助朝廷驱逐倭寇!”
载洸满意地点了点头,“嗯——很好,很好,你们其他人呢?”
其他人纷纷说道:“我等也愿意响应朝廷的政策。”
载洸:“那好,你们一个人喝口粥吧,暖暖身子,我们也算是自己人了。我回去,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载洸走后,一众人觉得自己逃过一劫,先是松了一口气,待回过神来之后,又觉得心有不甘,于是纷纷将怒气都撒在那位沈老板身上。
“我说,沈老板,是谁说要抗争到底、宁死不屈的?这台戏唱到这会,我们总算是看清楚你沈老板的真面目了,敢情您这是拿我们当挡箭牌,推到前面去送死,自己躲到后面坐享其成啊!”
“就是,昨天晚上,就属你最活跃,说得慷慨激昂,刚刚,我们七嘴八舌地还在那里据理力争的时候,你在哪?一是一句话都不说啊。哦?让我们去河里捞鱼,然后自己站在干岸上坐收渔利啊?您可真是会做生意啊!”
“说好的要跟朝廷死扛到底,没想到你被他这么一威胁,自个就下跪求饶了?还说什么……跟我们同生共死,荣辱与共,我呸!我看你就是个见风使舵、临阵倒戈的无耻小人!”
……
那沈老板知道自己这下亏大了,此刻已经显得心灰意冷,见到众人向他刁难,纷纷拿他当出气筒,他既不求饶,也不解释,而是骂骂咧咧地说:“你才是无耻小人!你们全家都是无耻小人!你们以为本大爷不心疼吗!这全是银子啊!银子啊!”
“好啊……你就只惦记着自己那点银子,为了保住自个的家产,你把我们拉下水,跟朝廷作对,害得我们差点成了断头鬼,今天我要是不出这口恶气,我就不是人!”
“兄弟们!上!打他!”
很快,一伙人就全都扭打在了一起,那一锅专门为他们炖好的野菜糟糠粥,也在他们的打闹中被掀翻了。
~~~~~~
第二天,载洸又令新军在旅顺的每一条街道上都贴了告示。居民们都围着告示议论纷纷。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呀?”
“好像是什么‘战时管理政策’。”
“什么是‘战时管理政策啊’?”
“好像是要征用我们的东西,每家每户都要,包括粮食啊,房屋啊,多余的被子衣服什么的,都得上交给军队……”
“什么?都上交给军队?那我们的吃穿住怎么办?那我可不干,这不是让我们去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