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一章 何谓文明何谓野蛮

老三哈哈大笑说:“我哪有想那么多?我大哥二哥去哪,我就去哪。再说,参军也不错,上了战场,还能痛痛快快地宰他小日本一顿!

平时我这暴脾气没地方使劲,还老有人在我一旁,叫我不能干这个不能干哪个,现在好了,可以痛痛快快地杀小鬼子,多快活!”

十一郎听完一脸嫌弃:“哎呦……啧啧啧——你也就这点出息,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一点素质都没有。”

老三:“臭小子!你就那么了不起啊!”

十一郎:“我就不一样了,我可是有崇高理想的,我这是为了保家卫国,为了我们华夏一族今后能不再受洋鬼子欺负。”

老三才后知后觉地说:“那这么说来,俺不也是为了保家卫国吗?这换一个种说法,一下子就变得高大上了……”

正说着,港口的海域突然传来了猛烈的炮击声。港口的哨台随即敲响了海警钟。“日舰来袭——日舰来袭——海岸炮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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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洸等人从南关岭撤回到苏家屯之后,连日紧张的交战,已经上全军疲惫不堪了。他令撤下来的军队到后方休整,后备军到前线备战警戒。

忙完这一切之后,载洸也显得精疲力尽了,跟慕容湛两个人,一人拿了一截薄棉被,一壶酒,直接在半山腰上,找了一处枯草堆喝完酒睡下了。

载洸有气无力地呢喃着:“三天三夜都没有睡过一场好觉了,总算可以睡到天亮了。大山岩这只老狐狸这两天应该不会攻过来。”

慕容湛闭着眼睛,趁着酒劲,将心中不满的情绪都发泄了出来:“都怪那腐朽不堪的朝廷!要不是他们愚昧守旧,决策失误,我们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局面吗?

要是一开始就让我们上,我保证在朝鲜就把日本给拖死!何至于沦落到今天这种只能被动挨打的局面。”

载洸两只手搭在后脑勺上枕着,眼睛望着星空,身体跟神经才觉得稍稍地放松了些,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既然,你都对国家都积怨这么深了,为什么还来打这一战。”

慕容湛:“我对这个国家,是恨铁不成钢。”

载洸:“这么说来,你是恨朝廷咯?”

慕容湛停顿了一会儿说:“也不能叫恨,只是觉得,他作为一个封建王朝,已经完成了历史赋予它的使命了。

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也应该谢幕了。不然,霸占着舞台,继续唱着这出不合时宜的戏,台下一片死气沉沉,最终只会把整个国家民族拖向深渊。”

载洸:“你就这么想改变这个国家吗?”

慕容湛突然睁开眼睛,扭过头来,表情看上去像是沉思过后的恍然大悟,“其实,准确来说,我内心深处的真正意图,并不是为了改变,而是为了守护。”

载洸听完,也侧过身来,一只手撑起脑袋,饶有兴致地听他讲着。

慕容湛:“我觉得吧,华夏文明,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存在了三千年以上的古老文明,像什么古埃及,古希腊,早就湮灭在历史长河中了。

人类几千年的历史,才凝聚了这么一颗璀璨的明珠,它不应该被灰尘所蒙蔽,华夏民族应该是屹立在世界民族之林上,闪闪发光的灯塔才对。”

载洸笑了一声说:“你以前不是一直说咱们腐朽落后,西方民主先进吗?还一直急不可耐地要颠覆朝廷,改造这个国家,怎么这会又突然吹捧起来了。”

慕容湛:“我这可不是吹捧,是实在的。我是说过咱们制度上腐朽落后,西方在制度上比我们民主先进,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是野蛮,西方就是文明了。我曾经周游世界各地,见识到了那些所谓的‘西方文明’的真实面目。

他们贩卖黑奴,剥削底层劳动者,侵略奴役落后的国家,唯利是图,残忍暴戾。他们所积累的财富,都是建立在剥削与奴役上面。文明外衣之下,尽是肮脏与血腥。”

载洸:“你这些话,让我想起了一句名言,一百多年前,普鲁士的先哲马克思就曾经说过,‘资本主义来到世界上,从头到脚每一个汗毛孔都滴着肮脏的血和肮脏的东西’。”

慕容湛:“是啊——他们眼中所谓的文明,也只是存在于少部分贵族跟资产阶级。但难道那样就是文明了吗?

蛋糕永远都只有那么大,必将导致利益分配不均,在那种以利益为驱导的社会秩序里,在贪婪暴力的社会氛围下,总有一天,西方国家一定会因为自己‘所谓’的文明而走向自相残杀的。

这样的文明,必不能长久。它就像一个七彩泡沫,被欲望充斥着,膨胀着,总有一天也会因为欲望而破碎。

相较于中国而言,历史上,我们对待邻国,大多数时候都是采取的政策都是以怀柔为主,这是由我们几千年来,以儒家思想为基调的文化理念决定的。

‘言忠信,行笃义;柔远人,则四方归之’。这样的文化理念,相较于西方唯利是图的资本思维,谁更文明,谁更野蛮?

有时候,我听到朝廷里的文官跟民间儒生,在面对外交事务时,还动不动就喜欢拿出那套仁义道德的理论出来说事,我就觉得很气愤,但是仔细想来,这不就是人类在文明发展过程中所丢失的良心吗?

我希望有一天我们国家能强大起来,继续保持着这份良心,以仁义道德立国,给世界列强做一个表率。我们要强大起来,展示我们的大国风范!”

载洸笑了一声:“会的,未来的某一天,一切都会如你所愿。”

慕容湛:“我等不及了,一定要在有生之年看到这一幕!”

载洸:“这就是你这么多年隐忍下来的动力吗?”

这个问题貌似把慕容湛给问住了,他静静地躺在那里,思索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说,“内心的愿望是一回事,但是支撑自己往这个方向不断前进的,又是另一种东西。”

载洸:“什么?”

慕容湛:“仇恨。”

载洸:“仇恨?怎么又转换到仇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