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这里,赵菁停了下来。
她看着赵邦国,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
但赵菁知道,赵邦国是难过的。
蓝玉娥和赵邦国相伴二十多年,也是了解他的。
第一次在有人的情况下将手附在了赵邦国的手上,无声安慰。
“说吧,我还不至于那么没用。”
赵邦国反握住蓝玉娥的手,对赵菁说道。
“在外面那些人眼里,赵邦威一家只是被你仗着厂长身份奴役压榨的对象,对他们的好感远胜于你。”
赵菁如实说道,见赵邦国要发火,又继续说道。
“毕竟,赵邦威能帮他们办成事,还没有架子,再施以善意,很快就能亲近起来。
现在,他们还需要你来打掩护,要是之前他们的计划成功了,取代了你的位置。
爸爸,这结果,不用我说了吧?”
赵邦国耐心听完,却不再生气。
他刚满十六就应指标去当了兵,那时候,他的梦想其实是读高中。
结果出众都没读完,就被迫离开了学校。
那时,哪个当兵的指标其实是赵邦威的。
同村的有个残疾老兵,说了些当兵的苦。
赵邦威哭着闹着不肯去,父母偏心长子,就强行让赵邦国顶上了。
他退伍也有父母闹腾的原因,一心想让他给赵邦威找个好去处。
他的领导都出面提醒了,他这才下定了决心离开部队。
成了钢铁厂的厂长后,父母和赵邦威一家也就跟着进了城。
这些年,他不是没发现赵邦威的劣根性。
只是顾念着血脉亲情,有了滤镜。
再加上赵菁需要兄弟照应,赵邦威近些年也收敛了很多,这才真正亲近了起来。
结果,还真是打脸啊。
“爸爸,你看着吧,大伯他们还会再来的,会让赵茹住进我们家,也会让你给赵明堂安排工作。”
看着赵邦国瞬间像是老了几岁,赵菁也是心疼的。
可她不能不说。
“这倒是大哥能做出来的事。”
赵邦国点头,说道。
“但不想让赵茹,那直接让我给她安排工作不就好了?为什么非得要住进咱们家呢?”
他不解。
“你傻啊,菁菁那天不是已经说了吗?他们打的就是里应外合的主意。”
赵菁还没来得及说,蓝玉娥就不高兴的开口说道。
“至于赵茹,你觉得你大哥大嫂会在乎?”
“妈妈说得对,看着吧,就算赵明堂比赵茹大几岁,按理来说该是赵明堂先下乡做知青的。”
赵菁无波无澜的说道。
“爸爸,你要和我打个赌吗?”
赵邦国来了精神,问道:“赌什么?”
赵菁笑了下,很是自信的说道:“就赌,就算街道下了通知,大伯也不会来找你给赵茹安排工作。”
赵邦国不确定的说道:“这应该不会吧?没住进咱们家,和给赵茹安排工作,这是两码事啊。”
赵菁看着赵邦国,再次笃定的说道:“因为要你愧疚啊~”
她拖长了音调,很是俏皮。
“这么说吧,要是赵茹没有顶替我独生子女的名额,肯定会被大伯强行顶替了赵明堂的下乡名额。
然后,大伯大伯母就会到你面前来诉苦,激发你的同情心,一次让你给赵明堂在钢铁厂安排一个不错的工作。
而且,普通的工作时满足不了大伯和赵明堂的。”
她说着,顿了下,看着赵邦国疑惑的表情,继续道:“爸爸,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大伯家已经有了足够的关系网,安排一两个人的工作,轻而易举。
所以,他们为什么还有来找你呢?”
其中因由,赵邦国自然是明白的。
可是这件事情对他的打击有些大,一时间转不过弯来。
茫茫然问道:“为什么?”
赵菁叹了口气,很是担心赵邦国即使明白了,之后在赵邦威一家的攻势下,还是会心软。
“因为他们在造势,对外营造出一个你对他们不慈不仁的认知,到时候,无论你帮不帮赵明堂,他们都有后路可走。
看着吧,就算你不帮赵明堂,他也会留在城里的,而且,借的还是你的势。”
听完赵菁的分析,赵邦国缓了会儿,站起身,突然鼓起掌来。
“菁菁,是爸爸妈妈错了,一直把你当小孩子,从来不和你说家里和外面不愉快的事情。
看见你侃侃而谈,意气风发的样子,爸爸很骄傲,也很心疼。”
赵菁被赵邦国忽然的感性弄得不上不下的。
其实他们也没错。
要不是经历了那么多坎坷,要不是重生。
就是再过十年,她也不可能懂得了这么多。
“爸爸,我是你的女儿,虎父怎能有犬女?”
赵菁撒娇的说道。
赵邦国顿时被哄得哈哈大笑。
想起赵菁最喜欢吃的虾还没有煮,连忙跑去了厨房。
蓝玉娥看着父女两人,也是一脸笑容。
和同样一脸笑的玉芬嫂子一起去厨房帮忙了。
顾洲看着赵菁,眼底是炽热,但掩藏得很好。
赵菁感受到灼热的视线,望过去,是顾洲。
瞬间扬起灿烂的笑容。
“顾洲,我刚才的表现怎么样?”
她朝着顾洲走了两步,一脸期待的问道。
“比那次演讲比赛更好。”
顾洲如实说道。
心里也补充了句:在他心里,也更好了。
赵菁听到顾洲的答案,顿时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满是满足。
“我也这么觉得。”
她毫不害臊的说道。
顾洲失笑。
晚饭。
赵菁让赵邦国、蓝玉娥还有玉芬嫂子都给她剥了一只虾。
等她吃完碗里最后一只,赵邦国又立马给她补上。
“爸爸,你自己吃吧,我已经知道你的心意了,之后的你就别帮我剥了。”
赵菁一脸贴心乖巧的说道。
赵邦国只觉得赵菁是在体谅他,高兴得不行。
连忙又开始剥虾壳,笑着说道:“爸爸不累,爸爸给你剥很多的虾也不累。”
赵菁心里梗了一下。
她转这么大一圈,本以为就要视线计划了,没想到却被自家老父亲给阻挠了。
他还没理由拒绝,于是很是怨念的夹起一只赵邦国缸剥的虾往嘴里塞。
视线却悄悄往安静吃饭的顾洲那边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