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离婚而已,我没那么脆弱

这个夜太漫长了,长到盛柔一度觉得没有尽头。

花瓣散得到处都是,她趴在凌乱的床上,睡了醒,醒了睡,浮浮沉沉,难受得很。

天边照出第一丝亮光时,盛柔又一次醒了。

她坐起来,茫然地扫视乱七八糟的房间,忽地瞥见梳妆镜中憔悴的脸,苦笑一声。

盛柔啊盛柔,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

不就是男人么?不要丢了也罢。

她从床上下来,去洗手间洗漱,床头的手机振了下,她没听见。

“叮、叮叮叮咚——”

楼下门铃猝响,急切地很。

别墅的佣人和保镖都被盛柔遣走了,她只好踩着拖鞋去楼下开门。

“姐姐——”

门一开,顾雪儿扑进来就抓着盛柔左看右看,右看左看,生怕她多掉了根头发。

“怎么了?”盛柔开口,嗓子哑得厉害。

“你怎么不接电话,吓死我了!”顾雪儿惊魂未定,再三确认盛柔完好无损后松了口气,“我早上一看到信息就过来了。”

盛柔疑惑道,“什么信息?”

“……你是不是发烧了。”

顾雪儿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没烧啊……姐姐,你不是要离婚了么?”

原来是这事。

盛柔苦涩地扯了扯唇,“他给你打的电话?”

“嗯,昨晚就打了,我没看见,早上才看见。”

顾雪儿盯着盛柔憔悴苍白的脸,心疼不已,“姐姐,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要离婚?”

“想离就离了。”

盛柔喉咙干得厉害,转身去厨房倒水喝。

“……”

这什么理由,婚姻中的女人都这么任性么?

顾雪儿才不信,跟在盛柔后面抱不平,“姐姐,你跟我说实话,如果是你想离了,我举双手双脚同意;如果是陆绎琛要离婚,我现在就去砍死他!”

她目光凌厉,一下扫到刀架上的刀。

早晨的水微凉,盛柔没有取温水,任由冷水入喉,冰凉灌进胃里,淡淡道,“是我想离了。”

“真的?”

顾雪儿将信将疑,一个月前两人还好好的,怎么突然……

“真的。”盛柔勉强扯出一个笑,“本来我们就有协议,生完孩子就离婚。”

协议?

顾雪儿有点懵,“你们早就打算要离婚?”

“嗯。”

盛柔怕再说下去情绪会绷不住,转身往外走,“雪儿,我没什么事,不用担心我,你今天还要上课吧,赶紧去学校……”

“叮咚——”

门铃再一次响起。

大早上的都不要睡觉么,赶趟来凑热闹。

盛柔头是晕的,脚步是虚的,强打起精神去开门。

任泊毕恭毕敬站在门外,“夫人。”

盛柔一眼看到他手里的文件,不禁冷笑,“他倒是迫不及待,进来吧。”

任泊换了鞋,苦哈哈往里走。

他从昨晚到现在一分钟没合眼,跟陆总还有律师三个人在公司把离婚协议改了废,废了改,终于在早上敲定了最终版本。

谁知连口水都没喝,就被差遣来送协议,老天爷啊!这是什么魔鬼差事!

两口子离婚就不能当面谈吗?非要他来!让他来!!

顾雪儿一肚子疑问加火气,看见陆绎琛身边的人自然没个好脸色,她对着任泊狠狠一瞪,任泊心里更苦了。

“说重点吧,快点说完我还要去接小云斐。”

盛柔坐在沙发上,情绪倒也稳定,只是眼眸微红,疲惫藏都藏不住。

情爱最是磨人心。

任泊心中默默叹口气,从文件袋里拿出协议双手递过,“夫人,这是离婚协议,您过目,要是没问题的话请在

“都要离婚了,以后别叫我夫人。”

盛柔情绪毫无波澜,平静接过离婚协议。

冰冷的纸张摩过指尖,连带血液都冷了。

她一行行扫过,视线落在财产分配和抚养权上,停了数秒。

“这份协议和之前的不一样。”

“有些小改动,都是陆总的意思。”

这可不是‘小改动’,盛柔笑了,笑得讽刺,“陆总真大方啊。”

能有多大方?

顾雪儿忍不住凑过去看,饶是她一个身在豪门的千金小姐看见上面的内容都忍不住发出惊叹,“我去!这是把陆氏打包送给你了啊?!”

陆绎琛名下所有股份的百分之七十归盛柔所有。

任泊维持脸上的微笑,内心在疯狂嚎叫!

为什么他不是个女人,为什么没有霸总豪掷千金跟他离婚,那样他这辈子都不用上班了!

不止这辈子,是下下下辈子都不用上班了啊!

盛柔将协议合上,扔回桌上,“拿回去,这份我不签。”

任泊,“……”

顾雪儿,“……”

“夫……盛小姐,请问您哪里不满意,陆总说由您的意愿为主,可以作出改动。”

任泊忍住想帮盛柔提笔签下的冲动,微笑问道。

“除了抚养权归我这条以外,其他的都按之前签的那份合同写。”

盛柔倒是没想到陆绎琛愿意给抚养权,毕竟小云斐是陆家的重长孙。

不过想想也不难理解,他本来就不喜欢小云斐,如今有新欢了更不在乎。

毕竟她能跟他生孩子,别人也能。

呵。

任泊没想到盛柔这么说,愣了愣,“盛小姐,您确定除抚养权外要改回以前那版?”

两份的婚后财产分配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盛柔眼底一片平静,她望向窗外,翠绿的树梢上站着两只小鸟,叽喳个不停。

“告诉陆绎琛,想离婚就按我说的改,不然我不签。”

“……好的。”

话到这份上,任泊也不好再说什么,起身告辞。

顾雪儿坐到盛柔旁边,觉得哪不对劲,“姐姐,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陆绎琛那死渣男犯错了?”

离婚这么大手笔,明显心虚。

“没有,就是两人不合适。”

盛柔笑意浅淡,平静到完全看不出真实情绪,“离婚而已,你放心,我没那么脆弱。”

……

任泊离开别墅,上了车。

陆绎琛阖眼靠着后座,头发微乱,下巴冒出点青色胡茬,疲惫不堪。

“陆总,”任泊转身看向身后,艰难地道,“……盛小姐没签,说要保留抚养权外,只接受以前那版。”

陆绎琛掀开眼皮,几根红血丝盘踞眼中,声音低沉,“你叫她‘盛小姐’?”

任泊一噎,心说您应该关注的点是这个吗?

“是……她要求的。”

哪个称呼都不对,任泊索性舍了称呼直接说。

陆绎琛没再说话,转头望向窗外。

早晨的滨海一号笼罩在青白色薄雾中,虚虚的看不真切。

他望着那栋熟悉的建筑,感受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却不敢出现在她面前的难堪。

真怂啊,陆绎琛。

蓦地,他闭眼靠回去,艰涩扯唇,“去找律师,按她说的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