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没有开窗,逼仄的空间里,越发显得空气稀薄。
温婉觉得心口有些发堵,她不是圣人,不好意思说什么大道理,她甚至在内心深处,也会发出和他一样的不满。
人命关天,在这个价值观扭曲的社会里,又有多少人真正在乎过这四个字的寒意。
那些造事逃逸的,那些食品造假的,那些拐卖儿童的,他们又何曾知道什么是人命关天?都说商人逐利,可逐利的,又且只是商人?
在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多的是把别人的命不当命的人。
学校领导在处理他女儿的事情上,也许没有做什么大奸大恶的事,可对家属来说,漠然才是最大的伤害。
“你们想知道什么?”大叔淡淡的又问。
温婉回过神,清了清嗓子,拳头微微握紧,“我想知道,你女儿当时经历了些什么。”
大叔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依旧灰蒙蒙的,像是看不见光亮。
他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般,整个叙述过程没有一点儿情绪起伏,跟背诵一篇不带感情的干瘪课文一般。
故事也并不复杂,一个刚出社会的小姑娘,在物质诱惑和花言巧语面前,没有把握住自己,给了高河那个渣男可趁之机。
当她怀孕了,被人揭开她
和高河的关系时,她才知道,原来高河是有老婆的。而且不只是老婆,高河身边的女人还不少。
并不是每个女人都能认清,在这种事情上,男人的责任更大,总有一些傻女人以为,只要把对手解决了,就能得到那个男人了。
大叔的女儿曾经也是品学兼优的,现在被喜欢的人背叛,又被同事排挤、嘲笑,一时想不开就自寻死路了。
“她就没有留下和高河有关的东西?”温婉听完叙述,皱眉问。
大叔摇了摇头,“得知她交了男朋友,她妈妈也问过她,有没有照片,能不能带人给我们看看。可她说,她男朋友不喜欢拍照,工作又忙,等得了空再带他来见我们。”
这种理由,也只有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会信了。
温婉不是受害者有罪论,她只是替那个女孩儿感到可惜罢了,遇到了高河这种处心积虑作恶的。
温婉:“叔叔,那您女儿过世之后,高河……他联系过您吗?”
提起高河这两个字,大叔眼中难掩风怒,他冷笑一声,“他来过,还给了我一个信封,装了一万块钱。我当时就把他打出去了。想用一万块钱买心安,他怎么敢?要不是孩子她妈还要人照顾,我真想和那个人渣同归于尽!”
“叔叔,您做得对。”温婉松
了一口气,“为了人渣搭上自己的生活,是最不值得的事。”
大叔依旧心有不甘,“值不值得……也是没办法。等孩子她妈……”
后面的话,大叔没有说,可任谁都能看出他脸上的决绝。
原来,他一直没有打消和高河同归于尽的念头,不过是因为有所牵挂而在等待时机而已。
“叔叔,你不要冲动。”温婉忍不住劝道。
大叔却不想和她们再多说,摆了摆手送客,“两位,请回吧,你们想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你们了。你们不要再打扰我了。”
时候的确不早,温婉犹豫了一下便带着孟绘离开了。
两人走出殡仪馆,心情都十分沉重。
孟绘:“没想到高河那个渣男,做事居然这么谨慎,连一点儿证据都没留下。”
温婉点头,“嗯,我还不信了。”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你有办法?”孟绘问。
温婉思忖片刻,咬牙道:“这条路走不通,我们就换条路。刚才大叔不是说了,高河和他女儿在一起的时候,是有老婆的。”
孟绘一怔,“你是说,我们去找他前妻?”
“对。”温婉沉声道:“高河身边女人多,总有那么几个聪明的,知道留下证据。我就不信找不到。”
孟绘一琢磨,立刻竖起大拇指,“你说得对。”
第二天刚好是星期六,温婉起了个大早,然后去隔壁叫了孟绘。
昨天晚上回来得晚,孟绘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她刚见到温婉,立刻将桌上的一份表格递给了她,“你先看着,我去洗漱一下。”
温婉拿着表格看,立刻惊喜的笑了,“这是高河的家庭地址,你是怎么拿到的?”
孟绘在刷牙,咕噜噜吐掉口中的水,得意的道:“我昨天晚上一回来,就联系了人事科的老师,幸亏他一个亲戚的孩子在我班上,所以才愿意帮我这个忙。这个表格是张老师离职的时候填的。”
“哦,对,张老师是高河的现任老婆,她和高河住在一起。”温婉笑道:“我刚才还在想,今天要怎么去找高河的前妻呢,你这份资料来得太及时了。如果高河没搬家,那他家周围的邻居,肯定有人知道他前妻的消息。”
“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那个小区我查了,是个高档小区,也是高河用来哄骗女人的门面,他怎么可能搬家。他虽然收入很高,却也还没有到富豪的地步,这套高级小区的房产,他可舍不得分给他前妻。”
孟绘放好牙刷,又去拿衣服换,“再说了,这种人渣,人人得而诛之,我当然要尽
心尽力。”
有一种热血,一旦点燃,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温婉上前抱了孟绘一下,沉声道:“嗯,总要做些事为民除害的。”
“为民除害?”孟绘歪着头想了想,“这个词,我还挺喜欢的。”
等孟绘收拾妥当,两人就往表格上的地址去。
只可惜,两人到了高档小区门口就被门卫给拦了下来。
小区的物业费对得起小区的安保,外来人员没有业主的同意一缕不准进,就连外卖都知道到门口,再有物业人员送到业主手上。
孟绘是没见过服务这么到位的物业,一时间有些唏嘘。
“这就是有钱人的小区?物业还帮忙送外卖的?”孟绘表示,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
温婉倒是不惊讶,毕竟这种小区的物业费是天价,别说外卖了,只要不是劳民伤财,物业恨不能把服务业务的标签整天贴在脑门儿上。
“我们现在怎么办?”孟绘虽然和温婉认识的时间不长,可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快要形成了,遇到问题就问温婉的习惯。
温婉眉头微蹙,余光看见小区门口挂着的牌子,她眼神一亮,“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孟绘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还是一脸茫然,“你看开发商的公司介绍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