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暖光落在两个人的脸上，有种朦胧的美感。
温婉和左柒就这么面对面坐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左柒很烦躁，从抽屉里拿了香烟，抽一支点燃了。火星泯泯灭灭，越发让模糊了他脸上坚毅的轮廓。
温婉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抿了抿唇，伸出手，“给我一支。”
左柒动作一怔，顿了顿，直接将手中那支点燃的递给了她。
温婉也没嫌弃，接过来狠狠的洗了一口。
尼古丁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散开去，像一把钥匙，终于撕开了不得不面对的伤口。
“我……”温婉一出声，整个人都到了个激灵，似乎用了极大的勇气，才能接着说下去，“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对错，我也无法改变了。”
左柒没吭声。
温婉轻笑一声，“有时候，我觉得这个社会挺不公平的。你们男人就可以各种借口和其他的女人发生关系，而我们女人，不管对错，一旦和其他男人有什么了，就会被钉上放荡不耻的标签。就好像你……你和楚御，不都是和其他女人不清不楚，却又要求我从一而终？”
话匣子一打开，说起来就比想象中容易。
也许是这些话憋在温婉心里太久了，久到
说出口之后，她居然有种痛快的感觉。
“你别拿我和楚御比！”左柒声音沙哑，眼睛很红。
温婉将目光移到他的脸上，轻声笑了，“好，不比。就说你。在我们相遇之前，我可以不管，可在我们相遇之后，你身边的那些女人，不也和你有过肌肤之亲？”
温婉似有些坐不住，站起身，一边抽着烟，一边快步徘徊着，似乎有些情绪压在心里在寻找一个出口。
“你可以当真我的面，用曾经搂抱过我的那双手去抱着别的女人……你的手，曾经是我觉得世界上最好看的手，又长又白有有力量，你用这双手和我做过许多最亲密的事……也……用这双手和其他的女人做亲密的事……”
“还有你的嘴，曾经那么温柔的亲吻过我，可是却也可以同样温柔的去亲吻别的女人……她们也会像我这样，用痴迷的眼光看着你，不，也许比我更痴迷……”
“你曾经对我多温柔，多亲密，现在，就让我多作呕……”
“你不让我提楚御，不让我比较，是因为我也和楚御曾经做过和你一样亲密的事，对吗？”
“所以……我们，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脏！”
温婉一口气说了许多，说完之后，香烟
也燃烧到了尽头，她停下脚步低着头，痴痴的看着脚尖，像是被抽空来灵魂般一动不动了。
左柒看着她由平静到歇斯底里，再回归平静，一双眼睛比先前更红了些，尤其是眼眸深处，那晦涩不明的情绪压迫着他，让他连打断她的力气都没有。
直到……他看见一颗经营的泪从她脸颊滑落。
左柒站起身来到她面前，抬起手抚摸着她的脸，指腹之间竟是冰凉一片。
温婉回过神，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的脸上居然只剩下泪水了。
她往后退一步，躲开了左柒的手。
“分手吧。”
说出这三个字，温婉全身都轻松了。
原来，这段时间以来，她都在熬着。
为了什么熬着，她竟然也忘了。
是舍不得他吗？她也不知道了。
总归，现在似乎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左柒的手僵在半空，好一会儿都忘了反应，他好像没听懂她的话。
“你说什么？”他红着眼睛，哽咽的问。
说了一次，第二次就简单多了。
“我说分手。”温婉悻悻的笑了，有些近乎残忍的说：“我昨天和楚御发生了什么，你也看见了。你现在……是不是想撕
碎我的心都有？”
不等他回答，她又继续说：“当我看见你和别的女人亲密无间的时候，我也想撕碎你，真的。”
她以为，她爱他爱到了骨子里，可以让自己卑贱的活在他的身边，可原来……
她还是做不到啊。
她尚且做不到，更何况是他。
男人做这方面总要比女人更介意的。
左柒像是终于听懂了她在说什么，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你想分手？”怒火冲破了理智，他说话的时候，抬手捏住了她的咽喉。
脖子上传来的疼痛，让温婉越发清醒了一些。
“对。”她咬牙，只回答了一个字。
左柒的手微微一颤，随机下意识的用了力。
“做梦！”
温婉只觉呼吸困难，眼前的所有都化为了朦胧的残影，可她没有反抗，甚至觉得，他就该这样，这样扼住她，掐死她。
死了……也挺好的。
温婉的嘴角扬起笑。
快要窒息而死的时候，她居然笑了。这画面太过诡异，吓得左柒一瞬间就缩回了手。
温婉身体一软就要往下倒，左柒眼明手快接住了她，将她扯进来怀中。
他在做什么？他险些
杀了她！
这个认知，让左柒浑身都吓得发抖，他将温婉搂得紧紧的，口中喃喃不停。
“对不起，对不起婉婉，我错了，我错了……”
温婉戚戚然一笑，没说话。
那一刻，左柒真的感到了害怕。
“婉婉……如果我说，我从没有碰过那些女人，都是用来演戏的，你信吗？”
温婉闻言，噗呲一声笑了，哽咽着问：“那我说……我昨天晚上和楚御什么也没发生，你信吗？”
左柒浑身一僵，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你看，信任就是这么脆弱，一旦裂开了口，就无法恢复如初了。哦，对了，有个词是来形容这个的，破镜难圆。”
温婉叹了一口气，垂下眉眼，“左柒，我们彼此彼此都知道，无论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也不管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其实真相并不重要，只是……我们都没办法相信对方了。对吗？”
没有信任的两个人在一起，每一句话在对方看来都是谎言。
生活中谎言的世界里，还有什么意义？
舍不得吗？
她当然是舍不得的，甚至，离开他，她都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
可是……
她还能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