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旧旗袍是这些礼物里看起来最正常的一件，至少款式和面料都是中规中矩的，就是有些旧，看起来像是别人穿过的。
温婉记得，当时楚爷爷送给她的时候还说过，希望能在温婉下次过生日的时候，看她穿上它。
只可惜，楚爷爷走的很突然，竟是没能等到温婉的下一个生日。
虽然一件旗袍也和那件贵重物品联系不起来，可本着试一试的心态，温婉决定还是找出来再看看。
“这旗袍我用防尘袋装起来挂在你的衣柜里了，就在柜子最上面那格。”温女士说。
温婉吃完饭，就去卧室找，果然在柜子最上面把这旗袍找出来了，她平时用
打开防尘袋，是一件湛蓝色绣暗金花纹的旗袍，在并不明亮的光线下，那金色的花纹却很显眼。
温婉拿起旗袍仔细的看，除了金色花纹亮一点儿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
“虽然楚御爷爷过世了，可这旗袍你过生日的时候还是穿上吧，就当全了老人家一句念想。反正都找出来了，你就穿上试试，要是大小不合适，我就
拿去给你趁早改改。”温女士道。
温婉点点头，“好。”
不穿不知道，一穿才发现这旗袍她穿起来居然不大不小，这尺寸完全就是和她量身定制的一般。
“这没想到居然这么合适，就算定制的衣服，也没有这么合身的。”温女士拉着温婉左右看，忍不住感慨。
温婉也觉得惊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体重都下降了几斤，可这衣服居然合身？
仔细一想，当初她第一次拿到这件衣服的时候，也曾经试过的，当时穿的时候，这旗袍也是非常合身。
难道是她记错了？
温婉仔细扯了扯那旗袍，布料紧实，一点儿弹力都没有。
应该是她记错了。
“看来不用改了，还是收起来吧。”温婉将旗袍换下来交给温女士。
温女士一起帮着挂防尘袋，一边说：“嗯，是不用改。反正再过半个月就是你生日了，你现在能穿，到时候肯定也能穿的。”
第二天早上，周雅带着人找上门来。
温婉开门的时候，还以为是出门买菜的温女士回来了。
她笑容僵在脸上，那个“妈”字，再也叫不出口了。
“叫周姨吧。”周姨看出她的犹
豫，直接开口道：“反正，我从来也没把你当成过我楚家的儿媳妇，那些客套就免了。”
说话一如既往的难听，周雅还是那个周雅。
温婉也冷了脸，转身回屋，将那纸盒子抱出来，“楚爷爷送过我的东西，都在这盒子里了，我不知道你们要什么，我全都还给你们。从此以后，我和你们楚家一点儿关系都不再有，我更没有要掺和进你们楚家乱七八糟的事情中。”
所以，不管那是什么东西，不管那东西有多重要，她都不想留下。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些财团们的游戏，她参与进去，只能是炮灰。
周雅看着纸箱子，眉头紧皱，她翘着兰花指，满脸嫌弃的在盒子里拨弄了一下，越看越觉得嫌弃，最后索性不翻了。
“就这些？”周雅问。
“就这些！”温婉冷哼一声，“周姨是不是忘了，以前在楚家，周姨您盯我盯得紧，唯恐我占了楚家的便宜，每次我从楚爷爷送我东西，还有我从楚家拿走东西的时候，您都悄悄看过的，不是吗？”
以前的那些屈辱，她都忍下来了，她曾经以为，绝没有勇气将这些践踏自尊的
事情说出来的，甚至在楚御面前，她都没有提起过。
没想到，现在说出口，比想象中容易许多。
她这么一说，周雅的脸色很不好看。
可周雅没有反驳，她想了想，似乎的确是这么回事
“好，这些我就拿走了，如果被我知道你把我们要的东西截留了，呵，”周雅脸色一沉，威胁道：“就你和你妈这种底层的人，摁死你们，我都用不着一根手指。”
周雅让她身后的保镖将纸盒子接了过去。
见她想走，温婉急了。
“周女士！”温婉低吼道：“离婚协议书呢？”
周雅脚步一顿，从包里翻出文件，直接扔在了温婉的脸上，“滚吧。以后脑袋放聪明点儿，自己什么人没点儿数吗？有钱人家，谁看得上你这种一穷二白，对家族没有任何帮助的？穷人就该找准穷人的位置，这什么年代了，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呢？你当能赚到钱，能成为人上人的，都是恋爱脑的白痴吗？”
说完这些，周雅又补了一句，“我可是看在你好歹叫了我一年多的妈的份儿上，才告诉你这些社会现实。好好学着吧，温老师？”
周雅带着她的人走了，可她说的
话，却着实给温婉上了一课。
是啊，资本社会，哪里还有什么恋爱脑，无非是各取所需而已。
哪怕飞上了枝头，也不过是因为这只鸟，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很好掌控而已，毕竟，他们可以让不同的鸟变成凤凰，可这鸟离开了他们就什么也不是。
从一开始，地位就是不平等的。
温女士买菜回来的时候，看见温婉站在门口发愣。
她快步上前，看清温婉手中拿着的离婚协议书的时候，嘴唇抿了抿，终究只是叹了一口气。
下午，温婉联系了楚御的秘书，约定下午一起去办离婚手续。
三点十分，民政局门口。
来的人不是律师，而是楚御本人，温婉是没有想到的。
他从车上下来，穿着一身定制的得体正装向温婉走来，有那么一瞬间，视线里的他和记忆中、婚礼上那个向她走来，伸出手，替她戴上戒指的那个人重叠在了一起。
原来，他们也曾一起牵手，穿过扎满鲜花的拱门的。
不知何时，眼眶微红，似有情绪涌动，却在他走到跟前的时候归于沉寂。
“进去吧，外面冷。”楚御轻声说。
简单一句话啊，却是温婉从未体验过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