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王府。
顾安之捧着莫纱那张无比近似姜玫的脸蛋看了又看了,现在如果他想下令把这个人处死,不会有一个人来阻拦。
事实上顾安之也那么做了,他的手死死掐住莫纱的脖子,打算把面前这个人活生生的掐死。
莫纱眼睛上蒙着顾安之刚刚系上去的白色缎带,她的世界一片黑暗,突然之间脖子被死死的掐住,把她吓了一跳。
莫纱想要求饶呼救,却发不出声音,她想要推开控制住她的男人,怀王明明看上去比有些女子还要瘦弱,力气却大得很,让她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
莫纱只感觉窒息感一点点的涌上来,她觉得今天大概就是自己的死期了。
真的,好不甘心。
她什么都没有奢求过,只是想活着而已,命运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一个弱女子。
“怀王殿下,沈将军遇害了。”
莫纱感觉自己的双耳已经开始嗡鸣,肺像是要炸了一样的难受,突然之间,掐着她脖子的内双手放开了,莫纱大口大口的喘息,一般扯开自己眼睛上的白色缎带。
在她面前的怀王面沉如水,跪在地上的士兵接着禀报道,“沈将军是被五公主一剑刺穿了右心,军医说不可能救回来了,将军说想在走前见见殿下。”
“真是个混账东西。”顾安之随手抄起桌子上的军报就往地上砸,“他从来没有在敌人的刀剑下受过伤,如今受得这么一下子,是要直接要了他的命。还真是美色迷人眼,都不用本王亲自动手了,这么着急就要奔赴黄泉。”
顾安之话说的绝情,但任谁都能看出他对沈临的担心。
士兵推着怀王的轮椅匆匆离开,莫纱也一起被请出了怀王的书房。
莫纱一个人迷茫地站在书房的正门口,把守在这里的士兵对她这个活人视若无睹,顾安之临走前并没有留下任何对她的安排,这些士兵们也只是负责盯着莫纱不得随处乱走。
莫纱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逃跑,她想要离开怀王府,那个男人实在太可怕了,等怀王看完沈临回来,就又到了她的死期,莫纱不想待在这里等死。
不过整个王府铜墙铁壁,显然不是凭她能够走出去的,莫纱绝望了,她狠了狠心,决定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与其等怀王回来把她掐死,感受那种窒息的痛苦,倒不如现在自我了断,还能选择一个轻松点的死法。
在上吊撞墙割腕接连失败以后,莫纱决定安静地等待怀王回来把她掐死,因为自我了断也很痛苦。
莫纱人在怀王府里惶恐地度日,消息却一点也不闭塞。
听说怀王把军中所有有能力的军医全都调集到将军府,给沈临吊着一口气没让他马上归天。沈临身旁的第一副官临危受命,被怀王册封为大将军,接手沈临麾下的部队,怀王下令要求活捉五公主。
付明善再次作为阶下囚被押进将军府,怀王要五公主给沈将军陪葬,沈临坚决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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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
“沈临,本王惯着你了是不是?”顾安之没有像最初那样暴跳如雷,他的情绪一点点平复下来,那双眼睛中似是一潭死水毫无波澜,“你活着的时候都做不了本王的主,你觉得你死了以后还能改变什么?等你死了以后,本王让付明善给你当新娘子配阴婚,一定给你风光大葬了。”
沈临由于失血过多,现在靠卧在床上,他的眸子中带着祈求的神色,“求求殿下别杀五公主,这都是我和她之间的仇怨。属下不需要风光大葬,属下这条命没能死在替殿下征战四方的战场上,反而因为儿女情长折在了五公主的手上,属下罪该万死,根本不配殿下主持的葬礼。”
顾安之一句话都不回答,他最擅长折磨人,他越是安静的坐在这里看着沈临,沈临就越觉得心焦着急。
付明善此刻正被五花大绑地钉在柱子上,她满脸的视死如归,丝毫不在乎自己此刻的狼狈。
顾安之抬了抬手,有个士兵就走上前去,挥起鞭子甩在了付明善的身上,那一道道鞭子抽打在付明善的身上,也更是落在了沈临的心上。
顾安之全程都面色平静地观察着沈临的表情,沈临脸色更加的灰白了,他不顾一旁副官和军医的阻拦就要下床。
沈临跪在了顾安之的面前,结结实实的磕了一个头,“先生,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要惩罚就惩罚我,不要再对明善动手了,她还是个姑娘家,受不起这几鞭子的。”
顾安之全程都冷漠的注视着沈临从床上硬撑着跪到地上,折磨人最低等的手段才是落在身上,顾安之最喜欢用的,都是折磨人心的方法。
“先生,我真的知道错了。”沈临一个人高马大的七尺男儿,如今眼中淌出泪来,说话的声音都带了颤音,他是真的见不得自己心爱的姑娘受此折磨。
这一句“先生”叫出口,顾安之眼睛里淡漠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
沈临是顾安之在被发配边疆的路上救下的穷苦人家的孩子,比顾安之还要大上两岁,他是顾安之在这里收下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学生。
沈临读书识字是顾安之手把手教的,他马上骑射的那些本事,最开始也是顾安之口头传授的。顾安之心理年龄比沈临大,下意识的就会把人当成自己的晚辈,现在让他亲手摧残了自己爱护了这么多年的弟子,顾安之依旧下得去手。
“沈临,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不止一次。付明善这个人对你来说很危险,我告诉过你,让你防备着她。你不仅带着她去地牢探望囚犯,帮助她传递消息,还让她给你下了药,偷了地牢的钥匙。”顾安之用用匕首的刀柄抬起沈临的下巴,用责备的眼神看着沈临的眼睛,“如果说这些都有挽救的机会,现在你的命也是折在她手里了,你把本王最器重、投入了最多精力的沈大将军害死了,你准备去哪里赔给本王一个一模一样的将领?”
沈临颤抖着嘴唇辩驳不出话来,身旁的士兵还在一鞭子接着一鞭子抽打在付明善的身上,他脸颊上的泪水流淌在地上,飞溅起一个漂亮的泪花。
“说话啊,你说要替本王打下这江山,你当初是怎么跟我保证的?”顾安之盯着沈临看,跪在地上的人依旧没有说话,顾安之伸出左手抚在沈临的头上轻轻的揉了两下,仿佛是在安抚什么小动物,“别哭了,我不会让你死的,死亡这么一了百了的法子,哪能让你那么轻易就得到呢?”
顾安之自己推着轮椅来到了付明善跟前,挥舞鞭子的士兵立刻识趣地站在一旁,顾安之将手中的匕首拔了剑鞘,一刀用力地扎进了付明善的大腿上,付明善被堵住嘴发不出声音,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顾安之丝毫不手软地将匕首拔出来,再次插进了付明善另一边的腿中,付明善自然是依旧发不出声音。
沈临目睹了这两刀以后却已经濒临崩溃,他膝行至顾安之的身前想要磕头,却被两个侍卫架起来按回了床上。
沈临只感觉自己的嘴被掰开,灌进去了两粒药丸,然后就听见了顾安之身旁楚医官略带惋惜的声音,“最后两颗药了,本来等你以后发病的时候还能用得上,现在提前用来救沈临这小子的命了。可惜啊,真是太可惜了。”
“就算我吃了也治不好病,这两颗药能教他学乖,也算是物有所值了。”顾安之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把塞住付明善口的毛巾拽了出来,“沈将军不方便移动,把五公主带到沈将军面前,让沈将军亲眼看着人走吧。”
沈临的眼睛越睁越大,他已经明白顾安之想干什么了。顾安之要让士兵往付明善的身上捅刀子,一刀一刀的直到把人捅死为止。
顾安之说出的话让人听了,就犹如置身冰窖当中,“尸体本王让人给你留个完整的,等到你凯旋归来之日,娶个牌位回去,留个念想也是好的。”
付明善最开始还有力气惨叫,渐渐的气息越来越弱,她双眼中的神采一点一点的流失,最后一点注意力停留在沈临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来,“沈临,我是不是应该更感动一点,没想到你比我想象当中还更在乎我。”
说完这句话,付明善的头没了支撑,立刻耷拉了下去,几个侍卫开始给付明善解绑,要把尸身带走。
顾安之推动着轮椅挡在了沈临的面前,他欣赏着沈临脸上绝望而又痛苦的表情,此时脸上居然还能带出笑的神色来,“好好养病,兵不能无将,还有千军万马等着你指挥。”
顾安之走了,沈临从一旁的副官身上抢过刀想要自尽,手最终还是无力的垂落下来,他的命从来不属于自己,就算要死,也只能为怀王殿下战死。
沈临感觉浑身无力,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然而眼泪却不愿意被隔绝在眼皮之下,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他抬起手想要擦干泪水,却是抽刀断水水更流,泪水不仅没有被斩断,反而流淌得更加汹涌了。
顾安之出了沈临躺着休息的寝殿,把楚军医叫到面前来嘱咐,“你现在不用管旁的事了,稳定住沈临的病情,然后把付明善给救回来,伤了残了都无所谓,人不能死。”
楚军医无奈,“沈临伤得很重,殿下现在把五公主没死的事情瞒着他,他心里忧愁烦乱,只会让他郁结于心,不利于养病。”
顾安之态度无比冷漠,“不利于养病正好让他在床上多躺几日,他要是真提不起刀上不了战场了,那这辈子也正好不用见他的心上人了。”
楚军医道,“我也不是神仙,只能保证尽力为之,要是沈临的病真的恶化,控制不住,我也只能擅作主张把五公主的事情告诉他了。”
顾安之没说话,但楚军医知道他这就是默认了。
怀王殿下从来不是一个口硬心软的人,他的面上冷漠,心里只会更坚硬,他从来不会顾念别人的痛苦和死活。
沈临到底是和怀王有这么多年的感情,能让殿下做出这点让步,也算是很不容易了。
楚军医吩咐跟着自己的药童先去拿几块参片,吊着五公主的命,转身又回了沈临待着的内室。
楚军医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他最担心的是沈临想不开,毕竟在沈临看到的视角里,五公主是被士兵拿刀活生生捅死的,是个正常人看到这样的画面都有可能想寻死,更何况生病的人最为脆弱。
沈临此刻正靠在床榻上休息,整个人犹如一个重病垂暮的老人,楚军医伸手搭上他的脉,又连着开了两副重药。
楚军医长叹一口气,沈临现在就算是病痛得再艰难,也要自己撑过去。
如今怀王殿下看在沈临的面子上留了付明善一命,楚军医其实是分外诧异的,按照他这么多年在殿下身边对殿下的了解,殿下没有当着沈临的面,一刀刀把付明善活剐了,都已经算是念着往日的旧情了。
楚军医看不透顾安之,他也不想深究了,就当这是殿下难得发一次善心好了。
沈临在将军府里整整休养了一个月,其实他本来应该好得更快的,只是心里一直记挂着死去的五公主,心气不畅,用再好的药也缓解不了心疾。
沈临伤好之后就立刻披甲上阵了,和沈临交战过的敌军首领都发现,这位沈将军现在打起仗来就像是不要命一样,只要能置敌军于死地,根本不管自己会不会陷入危险。
沈临的军队一路势如破竹,以京城为中心往外扩张版图,直接兵临雍城城门口,把皇帝逼迫得再次南迁到更远的城镇。
阻挡住沈临脚步的是姜玫,姜玫被挂在了城门之上,沈临大惊,止住了进攻的势头。
沈临气得咬牙切齿,“大顺朝的皇帝简直就是卑鄙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