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连着喷了两口血,现在整个人被太监搀着,一副虚弱的随时都要倒下的样子,皇后和太子付明德围在皇帝身边焦急不安。
“父皇,我现在希望您能尽快下旨废了太子,然后改立我为新君,看在我和你有那么一点微弱的血缘的份上,我会吩咐手底下的人动手的时候利索一点,让你无痛奔赴黄泉。”顾安之脸上带着笑,语气轻柔却充满危险,“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快点按我吩咐的做,否则把我惹毛了,那就想死也死不了了。”
“付明远,你这个孽障,朕是不会如了你的意的,想让朕把大顺交到你这种人的手里,简直就是做梦!”皇帝怒骂道。
顾安之给沈临递了一个眼色,沈临一抬手,几个士兵就要上前去抓拿皇帝,禁军们护在皇帝身前,两方人马再次僵持不下。
“雍城以南大宋的所有城池本王都可以拱手相让,宁王殿下可否让禁军们撤了?”顾安之见付明毅不为所动,也不着急,继续游说道,“我们的皇帝陛下,你的好父皇最疼爱的儿子是付明承,最器重的儿子是你的长兄付明德,若不是你是皇后所出,说不定你的待遇就和我当初一样了。你的父皇对你也没投入多少感情,你现在也不需要弑父,就算有恶名也是我担着,你不过只是点点头,让我把皇帝带走就行了。”
“父皇并没有亏待过我,我生来就拥有比旁人尊贵的身份,都是父母所赐。顾安之,我不是畜牲,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把父皇带走凌迟至死。”
付明毅毫不让步,禁军们自然也死守在皇帝跟前,不肯退让半分。
“你误会我了,三皇兄。我从未说过要将父皇凌迟至死,我分明说的是,只要父皇肯立我为太子,我就可以既往不咎,给他一个痛快。”顾安之不笑了,声音变得冷厉起来,“我们在这里打起来,只会是我赢。你得到的最好结果,也不过是两败俱伤。”
“我也说的很清楚,你让我交给你的人,既是吾君又是吾父。你是畜牲,我不是。”付明毅从腰间拔出宝剑,一副随时都要进攻的架势。
顾安之却又说起了和上面毫不相关的话题,“大顺朝的三皇子付明毅三岁识字、五岁成章,天资聪颖说是神童也不为过,可是你越长大却越普通平凡,收敛起了身上所有锋芒,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顾安之抛出个问题像是在反问,他的一双眼睛注视着付明毅,又自己回答了提出的问题,“因为你就算再聪明不凡,也不是长子,皇帝的目光永远都注视在你的长兄--太子付明德身上。就连你的亲生母亲,皇后娘娘她关心的永远都是付明德。”
付明毅的脸色阴沉无比,顾安之像是毫无察觉的继续道,“在大顺朝的国库可一点也不充盈的情况下,东宫这些年的用度奢侈淫烂,早就已经超过了原有额度的十倍不止,这些钱财全都是从你身上吸血吸下来的。皇后和太子全都依附你生存,却又完全不把你放在眼里,你到底算是他们的儿子和兄弟,还是一个可以生钱财的奴才?”
所以皇后和付明德到底把他当什么,付明毅其实从来没有深思过这个问题,又或者说,他不愿意去面对现实,他刻意的回避了这个问题。
顾安之所说的全部都是事实,皇后和太子把他看做钱袋子,还把他看成可以背锅的软弱羔羊。
“你已经觉得不甘心了,所以你私底下豢养了数十万的私军,甚至你的人都已经渗透到皇帝的亲卫军里了。就算你现在死死的护着这个狗皇帝,难道等他重新掌权的时候,还会放心你这样一个有私心有手段的儿子吗?”顾安之说的累了,一旁的内侍很有眼色的地上茶杯。
“明毅,你不要听信这个孽障的挑唆,父皇相信你绝无谋逆之心。”皇帝现在很害怕付明毅真的把他推出去。
怀王现在的就像一只猛兽一样让人无法控制,皇帝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心底的直觉让他很不安,如果他真的落到了怀王的手上,绝对不会是一死这么简单。
“京城私下里豢养士兵的官员世家不计其数,我的部队人数虽多了些,但也并不代表我有谋逆之心,不过是自保的手段罢了。”付明毅冷笑,“现在禁军虽然只剩两千人,但他们可不是吃素的,更何况我的军队也没退多远,不久就能支援。皇宫内乱瞒不住天下的人,现在定然已经有大部队向京城赶来,我不需要跟你两败俱伤,只要我的人能拦住你这一两天就行。而你这个乱臣贼子,将会被天下人讨伐诛杀。”
付明毅丝毫没有合作的意思,顾安之却一点也不生气,“你应该很喜欢阿玫吧?”
付明毅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平静,双眼却紧盯在顾安之左手握着的匕首之上,“顾安之,你想干什么?”
“把皇帝交出来,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顾安之再一次用那把尖利的匕首对准了姜玫白皙细弱的脖子。
“阿玫一颗真心都扑在你身上了,顾安之,你不会真的舍得杀了她的。”付明毅道。
姜玫心底一团怒火升腾而起。
顾安之这个混蛋,在完全没有和她商量的情况下,三番两次的拿剑对着她,用他的生命威胁付明毅妥协让步。
姜玫刚要说话,就被一团丝巾堵住了嘴巴,她一双漂亮的眼睛顺间瞪大。
顾安之用他那修长的手指把丝巾塞进姜玫嘴里之后,又重新用胳膊紧箍住了姜玫的身体,把人死死地锁在自己怀里。
“我和她的确有旧情,而且你说的没错,我很喜欢阿玫。不过就算她对我再重要,也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我堂堂怀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娶了她就能拿捏住你付明毅,可真是我的意外之喜。”顾安之说出的话冷漠薄情,他对待姜玫的行为也正印证了他话里的真实性。
顾安之把匕首从姜玫的脖子上拿开,就要狠狠的往姜玫的胸口上刺,他的动作没有一丝迟疑,剑尖几乎已经碰到了姜玫的衣裳。
就在匕首即将刺进姜玫的皮肤时,付明毅终于坐不住了,他那一声“住手”尾音几近破碎。
禁军副统领一个手势,皇帝就被推了出去,沈临亲自将皇帝押解到了顾安之的身前。
笑容又重新回到了顾安之的脸上,他把匕首缓缓地插进剑鞘里,放在了轮椅上,“这就对了,你又何必拒绝我,对大家都不好。”
姜玫在这空隙中,挣脱了顾安之的束缚,她左手把嘴里的丝巾扯出来扔在地上,右手已经高高的扬起,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了顾安之的脸上。
顾安之的脸庞白皙,脸上的肌肤甚至比女子还要细腻。
姜玫这一巴掌打得狠厉,顾安之的右侧脸颊迅速肿起一个红色的巴掌印。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停滞了,全场寂静无声。
姜玫甩完这一巴掌以后,就想往付明毅的身边跑,手却被顾安之紧紧拉住。
“放开我。”姜玫用力的想挣脱顾安之的手,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你别生气,等回去我可以和你解释。”
“我不想等回去,你想解释什么,现在就说明白。”姜玫被顾安之死死拽着,只觉得愈发的烦躁。
“我不用你的生命威胁付明毅,他不可能把皇帝交到我手上的,我从来没有想真的伤害到你。”
顾安之的话才说了一半,姜玫就打断了他,“够了。你拿着匕首指着我两次,然后在这里说没有想伤害我。”
见顾安之还不放开,姜玫再次抬手要给他一巴掌,又是右手扬起,又是落在同一个位置。
顾安之没有躲避,生生的受了两巴掌,他低头往下看,又黑又长的睫毛几乎遮住了眼睛。
自从离开皇宫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对他动手了。今天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挨打。
付明毅道,“顾安之,你刚才说把雍城以南的地区全部割让给我,我可以不要那么多土地,我只要整个大顺境内四分之一的领土。你可以把我驱赶到这个国家最荒凉贫疾的地界。而我只有一个条件,让我带阿玫走。”
“你是疯了吗?付明毅。”皇后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这个小儿子,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你到底是被那个女人下了什么迷魂药,雍城以南有许多富饶城镇,你现在却自己要求去到荒凉的地方。为了姜玫这个丞相府的庶女,你是连脑子都没有了吗?”
付明毅完全忽略掉皇后所说的话,接着对顾安之道,“怀王殿下马上就要登基为帝,可是大顺朝的国库想必你也知道,早就亏空多年,那可是一干二净,你接下来平衡整个国家需要不少的钱财,而宁王府的库房充盈的很。只要怀王殿下肯让阿玫随在下一起离开,我愿意把王府库房的钥匙拱手奉上。”
“三弟,你怎么能把大把的银两拱手让给这逆贼?”付明德听了付明毅的话,简直是急得嘴上都要长泡了。
他一向把宁王府的钱财视为己有,怎么能允许付明毅把他的银子白白送给外人。
付明德道,“我知道你喜欢姜玫,但是她现在已经嫁给怀王了,都已经是被别人用过的女人了,你到底还在宝贝她什么?莫纱可是上元郡主千挑万选送给你的美人,相貌与姜玫相似,甚至更加美丽,你要真喜欢这张脸,就应该纳了莫纱为妾,也是不辜负郡主的一番好意。”
一把匕首从前方直直地刺向付明德,顾安之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你敢不敢再重复一遍自己刚才说的话。”
听到付明德说姜玫是“顾安之用过的女人”,付明毅就已经想打人了,只是还没等他动手,顾安之就先一步把匕首插进了付明德的腹部。
付明德痛的一声惨叫凄厉无比,皇后吓得面色苍白,“太医,快点宣太医来给明德瞧瞧。”
“付明毅,以后管好你的兄长,他最好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我顾安之的女人,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就能够评头论足的,这次是胸口上,如果再有下次,那我这把匕首插进的就应该是心脏了。”
顾安之要是在几个小时前说这番话,是有十足的威慑力的,只是现在他脸上顶着一片红彤彤的巴掌印,看上去实在是有几分滑稽可笑。
皇后的哭声,付明德的惨叫声都让整个现场更加的嘈杂了。
就连付明毅这会儿也急匆匆地吩咐人去找军医,身上插了把刀子的是他的亲哥,付明毅虽然生气,却做不到置之不理。
“顾安之,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妻子?”姜玫问。
“你当然是我的妻子,是我明媒正娶迎进王府的正妃。”
姜玫的视线下滑到顾安之握着她手腕的白皙手背上,再次用力往外拽,依旧挣脱不开。
她一声冷笑,质问道,“所以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妻子的?你暗地里谋反我毫不知情,甚至担惊受怕了一晚上,直到你的人占领了皇宫,我才像个傻子一样得知了事情的真相。现在你又来用我的性命去威胁付明毅,我现在真的很好奇,你到底还爱不爱我?你娶我的目的到底是因为想要和我白头偕老,还是想要利用我去控制付明毅?”
“我当然爱你,你怎么会这么质疑我?”顾安之觉得自己的全身上下又开始绞痛起来,他强忍着身上的难受没有表现出来,“我可以承认,付明毅手下控制着的私兵和禁卫军,是我整盘计划里最大的漏洞,他们人数众多又难以抵挡,我强占皇宫,付明毅不可能坐视不理。只有一种办法,才能让他心甘情愿的妥协,就是胁迫他看中的人。我知道你也很看重付明毅,如果我提前把计划告诉你,你一定不会同意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