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明承的幼年过的并不好,皇贵妃靠孩子争宠,经常虐待付明承,以付明承生病来吸引皇帝的目光,那时候他三天两头的发烧风寒,头疼脑热,说是林黛玉附体都不为过。成人受到积年累月的欺压虐待都要爆发,更何况他那时候还只是个孩子,付明承无力反抗母亲的暴行,就只能将心中积压已久的怒火对准比他更弱小的人。
他不敢得罪皇后所生的太子和三皇子的,又见到了四皇子的生母虽然卑微,但是对自己的孩子温柔至极,把所有母爱都倾注在付明远身上,嫉妒使他年幼的心灵扭曲,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卑微无力反抗的四皇子身上。他自小就善于伪装,和他的生母皇贵妃一样,待人拥有两副面孔。
也许是小时候做下的这些事,到如今都没有得到报应,原来有权利是可以为所欲为的,他最喜欢以权压人,看着那些被捉弄的蝼蚁们痛苦。他渴望权利,因为只有拥有更多的权利,才更加方便他做那些罪恶的事情。而与时少川那样的人又不同,呆在皇贵妃身边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他又是聪慧的,懂得掩饰的,即使是偶尔失手让恶行被人发现,也有他那个皇贵妃母亲替他扫干净尾巴。以至于整个人越来越肆无忌惮。
付明承靠虐待他人为乐,早已经没了人性。
“从前在宫里的时候他院子里的宫人换的最勤,每个月总要那么莫名其妙的死掉两三个,等到封了亲王另立门户就更没有人能管住他了,瑞王府里的侧妃侍妾跟流水似的换。说起来,如果不是瑞王正妃出身世家大族,乃是魏家家主的嫡长女,怕是等他玩腻了以后,也和那些被他虐杀掉的宫人一样,无声无息地从小门给抬出去,随便找个地方就埋了。”付明毅提起这个二哥就像是在说什么脏东西一般,“不过他瞒的倒是很好,起码这么多年下来,父皇是从未发现过他们母子的另一副面孔。”
姜玫听着付明毅的话,难免想到欢欢喜喜,一心想嫁给付明承的姜瑶,如果姜瑶不能得到身为朝廷重臣的丞相父亲的庇护,那很快就会像瑞王府其他那些莫名其妙死去的侍妾宫人一样下场凄惨。然而丞相显然是不会去庇护这个给丞相府丢脸蒙羞的四女儿,他生怕被太子和皇后误会,和皇贵妃一旦撇清关系还来不及。
姜瑶并非什么十恶不赦之人,她充其量就是有点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眼高手低,既爱出风头又没本事,虽然势利的很,但是也不过在嘴上挖苦嘲笑一下旁人,要是真让她去下杀手害人,她也是有贼心没贼胆的。而她的这种性格,也是丞相夫人能容忍她这么多年上窜下跳的原因,姜瑶这么蠢的人,丞相夫人和姜华实在懒得动手,留着这么一个小丑在身边,更能衬托丞相府嫡长女姜华是多么的知书达理、美丽端庄。
姜玫长叹了一口气,“不知道等付明承露出他的真面目,姜瑶发现是自己将自己推进了恶魔的手掌心里,会是怎么样一副后悔的表情?”
付明毅这次依旧是照例把姜玫送到了院门口才离去,付明毅前脚刚走,后脚姜华身边的大丫鬟勺药就来请姜玫过去说话。姜玫本来想直接拒绝掉,随即一想姜华大概率是来劝自己远离付明毅的,也就顺势答应了,到时候正好可以借姜华的口,让皇后知道自己已经放弃了嫁给付明毅了。
等到了姜华的姜院子里,姜玫意外的发现上元郡主也在这里,上元郡主就坐在姜华的对面,神情悠然自得地喝着茶水。说起来也是奇怪,上元郡主的亲哥哥时少川五天前才惨死街头,这位郡主却完全没有伤心的意思,不仅有心情进宫找皇后,还有心情来姜华这里说笑聊天。
姜华也不藏着掖着自己的想法,开门见山道,“那天你虽然被宁王殿下拉着先走了,但是你也应该知道,皇后娘娘并不喜欢你,娘娘只希望上元郡主做宁王的正妃。我今天把你叫过来,也是在转达娘娘的意思,只要你现在放手不再纠缠宁王,皇后娘娘愿意给你另寻一门好亲事。”
姜玫正准备一口应下,就听到上元郡主接着姜华的话说道,“三小姐,你先别急着反驳,我也知道宁王殿下很喜欢你,但是你想要成为皇家的媳妇,可不单单只有男人喜欢就够了,你如果真强硬要当这个宁王妃,往后少不了要和皇后娘娘这个婆婆相处。皇后娘娘对你的观感如何,华姐姐也告诉你了,你嫁给宁王也是日日受挫磨,倒不如听听劝,还能找个好人家。”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大姐和郡主替我多谢皇后娘娘的好意,这几天我也想明白了,郡主和宁王殿下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以我的身份本就不该高攀宁王殿下,反倒是惹出了这么多事。”
姜华和上元郡主都已经想好要怎么讥讽讥姜玫上不了台面了,却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就答应两个人的要求了。
姜玫一身款式简约的浅紫罗兰色衣裙,唯有裙边袖口的镶嵌金丝珍珠的花纹有些许别致,连带的首饰也都是最简洁的款式,她低眉顺眼的坐得十分规矩,整个人都彰显着一种毫无攻击力的软绵。
上元郡主面带犹疑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女,迟疑了片刻,还是问道,“你不会是想要在这里跟我们两个打太极,然后等着宁王非娶你不可吧?如果你真有这种想法,我劝你还是收起来的好,只要皇后娘娘不同意你当这个宁王妃,你就永远别想名正言顺的嫁进宁王府。”
上元郡主说话毫不客气,带着与生俱来的那种趾高气扬,让姜玫觉得十分不舒服,这种语气她上一次也听过,几日前时少川落水后,上元郡主就是这样居高临下的给了她一鞭子以后,用这种傲慢至极的语气说的话。
姜玫在心里默念,“不生气,不生气,忍一时风平浪静,不要和傻子计较”,然后依旧低着头,“郡主想多了,我刚刚说的都是真心所想,我一个相府庶女,不敢和郡主您争抢男人。”
姜玫的最后这句话却像是点燃了引线一样,一下子就让上元郡主爆炸了,“你说谁抢男人?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们丞相府的四小姐姜瑶一样,见到个男的就要巴巴的往上贴,求娶本郡主的人多的是,就是绕京城三圈都围不完。你以为自己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和本郡主在一张桌子上,还不知道你用的什么歪心思,去勾引的宁王殿下都和皇后娘娘起了争执。”
上元郡主自小就是被长平老公爵夫妇宠着长大的,她平日里娇纵任性起来说话没个分寸,从来不过大脑,根本不会在意旁人的看法,像她刚刚话里那句“像你们丞相府的四小姐姜瑶一样”,那真是连姜华也连带着骂进去了,姜华的脸色可一点儿也不好看,只不过上元郡主这会儿忙着指责姜玫,完全没有注意到姜华的情绪。
像上元郡主这种“无心之举”,姜华忍着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位随身带着鞭子,常常口无遮拦又性格火辣暴躁的郡主,她和姜华平日里习惯打交道的大家闺秀们完全相反,可姜华不得不忍。上元郡主的身份摆在那里,姜华就是心里再看不上这位郡主,面上也得陪着笑容。
上元郡主的身份尊贵,就是和她死去的哥哥长平侯世子相比也不妨多让,如果先帝爷还在世的话,就是现在宫中皇贵妃所生的唯一的公主付明善,也比不过上元郡主。可以说能让上元郡主如此嚣张跋扈的底气,那都是先帝爷和老国公纵容宠幸出来的。
上元郡主和一般空有封号的郡主不同,她是真正坐拥有包括上元县及临近共三个县城的封地,享三县食邑,这三个县都不是偏僻荒凉之地,而是真真正正的富饶之所。
上元郡主的名字是先帝爷和已故的长平老国公一起定下的,老国公在世的时候最疼爱的就是上元郡主这个孙女,念婉二字寄托了老国公希望自己孙女长成为一个温婉贤淑的姑娘。
老国公一生戎马陪先帝爷打下大顺江山,在战场朝堂之上,更不知道替先帝挡过多少明枪暗箭,要说先帝也有多器重老国公和长平国公府,一句话概括,可以说在当年,长平老国公的地位可谓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了。只是,无论当年国公府如何辉煌,现今也是人走茶凉。
先帝也走了不久之后,老国公也撒手人寰了,诺大的国公府被交到了现在这位沉迷女色、不学无术的长平侯手中,开始日渐走下坡路。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的皇帝还念着老国公的功绩,也不愿寒了如今尚在病重的国公夫人的心,虽说长平侯府远离了政治中心,但在朝中也仍留有一席之地。
姜玫有点忍不住了,她想着退一步海阔天空,上元郡主却要步步紧逼,是非要羞辱她一顿才高兴,姜玫也不想再装温和柔弱了,既然打算反击回去,就干脆把人得罪个彻底,她端起桌子上还没有喝过的茶水直接泼在了上元郡主的脸上,“请问郡主您现在清醒点儿了没有,如果没有的话,我再多给您浇几壶茶,只有等您清醒了,才能听明白我到底说的什么。我已经明确的表明了我不会再和您争宁王妃这个位置了,郡主这样哆哆逼人,是非要我使点拌子才高兴吗?”
上元郡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被姜玫泼了一头的水,姜玫好大的胆子,她怎么敢!从她出生起,就还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不管她走到哪里,那些世家小姐都得捧着她,让着她,就连姜玫的姐姐,丞相府的嫡长女姜华都要生生地受着她的脾气,姜玫不过是一个庶女,到底哪里来的勇气这么对她。
上元郡主身边的丫鬟侍女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给震住了,半天才想起来,着急忙慌的给自家主子递帕子擦脸。
上元郡主一脚踹开凑过来的丫鬟,从腰间取下自己随身携带的鞭子,气急败坏的喊道,“本郡主今天就要把你这张狐媚子的脸给抽烂,看看还有谁会喜欢你?到时候你顶着一张破了相的脸,别说嫁不了宁王,就是山野村夫也看不上你这个丑八怪。”
姜玫当然不可能站着让她打,只是还没等她躲避,一直低调跟着她的暗夜就徒手抓住了上元郡主抽过来的鞭尾,暗夜用力一拽,直接将那条鞭子从上元郡主的手中拽了出来。
“放肆,快点来人把这个大胆的奴婢给我抓起来,居然敢抢本郡主的鞭子,我要让她去死。”上元郡主被暗夜的力气拽着,一个亮呛差点跌在地上,她又如何能受得了这种气,转头对自己身后跟着的丫鬟婆子命令道,“你们是聋了还是瞎了,看不见本郡主正受人欺负吗,还不连着这主仆二人给我一起拿下,本郡主今天不剥了她一层皮就不姓时。”
上元郡主的贴身丫鬟就有四个,更别说跟着的那些仆从起码有二十个,姜玫担心暗夜一个人对付不过来这么多人,她着急的向外面看去,暗夜是在明处保护她,那现在暗影应该就在暗处观察着这一切。
一众仆妇和小厮乌压压的围了上来,完全就是要把姜玫生吞活剥了的架势,暗夜安慰姜玫说她自己可以搞定,姜玫心里还是没底,然后就看见暗夜一脚一个,把这群不怀好意围上来的人都给踹飞了出去。暗夜就地取材,把从上元郡主手中夺过来的鞭子挥舞得噼啪直响,这场闹剧的结尾,上元郡主的仆从们,无一例外的身上留下了数刀血淋淋的鞭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