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偷潜佛堂

西域王城,耶律齐的死讯传到时,举国震惊,却并无多少百姓为之惋惜。

大家关起门户来,甚至有些都在吃肉喝酒的庆祝,暴君终于咽气,无需再每年护着家中的女眷躲躲藏藏,生怕被搜刮到王城里,过几日便用草席裹着备受折磨的尸身出来埋葬,也不用想方设法的藏着米面,来养活一家老小的日子。

耶律良自京城赶回去,在城门处挤出两滴眼泪,倒是也将场面都做足了。好歹也算是勇将帝王,丧命在征讨的途中,倒也是不错的归宿。

耶律良特意选了封号,将耶律齐送入王陵且昭告天下,跟京城永修其好,只要他在位一日便永不进犯。

这对于两国的百姓来说都是好事一桩,纷纷欢庆甚至是载歌载舞。

京城,勤政殿。

李景丰看着五鹿山传来的奏折和面前跪着的鲁将军,不知是何心情。得知李景行受伤时,他甚至是怀揣着些许期待的。

如果李景行像是耶律齐般身死战场,他大可以给所有尊荣追封,毫无愧疚的继续坐稳帝位。

可偏偏,那苏娘子竟然是将他从鬼门关前拽回来。

李景丰赏赐鲁将军,又嘉赏的赐了许多金银珠宝,让他在京

城歇息,等待大军凯旋回来时,再一同嘉赏。

那日从勤政殿到椒房殿,李景丰走得极慢,直到看见陈皇后的身影在庭院里等着他,才挤出些笑意,快步向前的伸出手指逗着她怀中的皇子,说,“你听到消息了?”

“臣妾知道陛下以后可以不用梦中惊醒,害怕西域蛮夷冲破城门,而耶律良也算是恪守承诺之人,如今的场面倒是从前不敢想的。”陈皇后将皇子递给身边的嬷嬷抱着,挽着李景丰的手臂进入椒房殿。

诚然,他们从前是幻想着最惨烈的画面,比如耶律齐带兵突破京城的防线,他们被从皇城里赶出去,甚至是到九泉下,无法见先帝和列祖列宗。

如今,好歹算是保住了王城。

李景丰看着陈皇后,两人视线交会时,便尽在不言中。

“你会怪朕么?”李景丰问。

陈皇后愣住片刻,随即摇头浅笑着说,“臣妾求之不得。”

李景丰点点头,却也在等待着李景行回京的那天。

此刻的佛堂,有守门的太监看着面前御膳房的掌管,掂量着掌心里塞着的荷包袋子,银钱倒是不少。

那人看他还没有通融的意思,又从袖摆里掏出两张银票,递

过去回头看着左右说,“劳烦您行个方便,当年奴才家中人受了太后娘娘的帮扶,如今看她这般,只想着做点儿合口的饭菜,进去当面叩谢一番,断然不会做出让您为难的事情。”

“既然如此……”

那守门太监回头使了个眼色,便有手脚麻利的小太监跑过去,摸着后面跟着的人,并没有发现任何兵刃,他这才点头说,“那你们进去吧,只有半个时辰。”

御膳房的掌管赶紧道谢,两人进了佛堂。

那守门太监打开荷包,数着有些手软的银两,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了两眼,喃喃自语的说,“怎么瞧着,好像有些眼熟的样子,像是在哪儿见过。”

身边跟着的小太监倒是嘴甜,总会说些哄人听的话,道,“大人在后宫里,哪宫的娘娘没有伺候过,若是看到两三个眼熟的奴才,算得上是什么新鲜事呢?”

听着阿谀奉承的话,掌事倒也心情愉悦,掏出两颗碎银子扔过去,算是赏赐。那小太监自然也乐得眉开眼笑,将银两揣进怀里。

佛堂,太后软禁到心情烦躁,身边的嬷嬷看着进来的人,还有摊开的食盒,冷声说,“送完便出去。”

“太后

娘娘……”掌事的将食盒拎着退到外面,而背后始终遮挡着脸的人,轻声说了一句,摘掉兜帽。

原本躺在卧榻上的太后听闻也坐起身来,看着眼前沧桑的男人,惊讶的说,“兄长?”

来人正是陈宰辅,他寻了所有的机会,才能够进到后宫。毕竟,此刻已经是危机瞬间,皇帝心中想要做什么,他心知肚明。

陈宰辅俯身想要行礼,却被太后赶过来给搀扶着,说,“你跟我之间还用这些虚礼?今日冒险前来,可是外面要翻天了?”

太后想到什么,回头吩咐着嬷嬷退出去,留两人独自在佛堂的内阁里。

陈宰辅单手撑着桌榻淡淡的说,“怕是皇帝有了想退位的心。”

“退位?”太后瞪圆眼眸,护甲深深的扎进掌心,几乎是有些癫狂的说,“我费尽心力的扶他上位,他竟然想退位?”

陈宰辅叹口气,也怪太后当年膝下只有李景丰一个子嗣,若是想名正言顺的把控朝权,并没有其他选择。

“如今李景行得了胜,朝臣们已经对其有些拥趸。况且,李景行身边的夫人正是镇国将军的遗孤,那个我们始终都没有寻到的女婴……这两人,怕是足以让我们筹

谋的事情一败涂地。”

陈宰辅说罢,太后愣住,问,“镇国将军的遗孤?”

陈宰辅点点头,“是。”

佛堂里一阵沉默,而佛龛上飘散起来的香烛烟气,也调转了几个弯,像是有灵似的。

兄妹两人当年暗中做的龌龊事,那些陷害忠良的手段,如今都随着故人深埋黄土,可只要做过必定会留下痕迹,断然不会无迹可寻。

若是苏玉知道真相,那怕是连佛堂的软禁都留不住。

陈家一脉,曾经威风赫赫,难道真的要毁在他们的手里么?

“如今不是有太子和皇子养在陈儿的殿内膝下,莫不如,直接弃了他……”陈宰辅看着太后,低声说。

太后愣住,抬头看着眼前已经被欲望和贪念给侵蚀到不顾亲情、骨肉的兄长,说,“他是我的儿子!”

陈宰辅掏出怀中的一包粉末,推过去,说,“不会要了他的性命,只会像是中风般瘫软在床,无法动弹。”

“皇帝没有办法上朝主事,自然是要太子殿下来替他分忧。而太子殿下年岁尚小,有我来替他摄政,也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前朝就曾经有过如此的……若是犹豫,会酿成大祸,何去何从,你做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