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西域来使

勤政殿,泼墨挥毫的李景丰忽而心颤,墨迹滴洒在宣纸处,瞬间晕开。

徐公公哈腰在旁侧赶紧伺候着将纸取出来,宽心说,“陛下,这墨迹落下晕开的痕迹就像是真龙般,是天降祥瑞的吉兆。陛下该高兴开心才是……”

李景丰回眸盯着他,瞪了一眼道,“你这蠢奴才倒是会哄,信口胡诌些什么鬼话?今日,可有齐王的消息传回京城?”

“想来这两日,雷雨刮风多变的要紧,传信儿的小兵路上耽搁脚程慢了些,陛下莫要心急,这两日便是会来的……”

徐公公作为伺候在御前的奴才,总要学会些眼色,懂得察言观色,如何能够宽慰圣心。

血滴子夏遵此刻一袭玄衣劲装从殿外携着风而来,跪在地上。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令李景丰拧起眉头,冷声质问道,“你向来是懂规矩的,如今毛毛躁躁的,是做什么?”

夏遵从怀中掏出封书帖,抬起手,恭敬的等待着。

徐公公见状,也忙到他面前接着,低头瞄了一眼书帖上的字迹,顿时心惊却勉强维持住。

李景丰单手抬起将书帖拿在掌心中,随意翻开匆匆扫了两眼,眯起眼眸,问,“人

在何处?”

夏遵拱手,冷声回道,“在京城外的驿站落脚下榻,说若是陛下想召,随时都能够入宫觐见。”

“去将人喊来吧。”李景丰揉着头,疲惫的不知此书帖背后藏着的是福是祸。

等夏遵离去,徐公公犹豫着几次不知该如何开口,却听闻李景丰说,“去椒房殿传一声,晚些再去。让皇后先行用膳吧,莫要等朕了。”

夜里时分,勤政殿见不得人影,更不见有宫婢和太监伺候,冷清的殿内,自远处走来一道身影,将左手捂在心口处,弯腰躬身的行礼,说,“见过陛下。”

“你就是西域的藩王?耶律良?”李景丰问,那人也笑着点头。

西域,自上任大王突发病症暴毙以后,耶律齐便是堂而皇之的登到王位,手段狠厉,将王城内不服从他的朝臣番邦属地的官员都给抹了脖子,见血流成河,自然也没有更多人敢阻拦,纷纷拥护。

耶律齐生性冷漠,并不看重亲情,却偏偏因耶律良是同母的手足,他又不曾公开诋毁和质疑过,甚至是在王城里议论纷纷,不甚稳定的时候,是耶律良站出来,替他当马前卒,平躺许多事情才能够有如今

所以,多年来,耶律良装疯卖傻,云淡风轻的也算保全了一条性命。

便说咬人的狗是从来不会叫的,潜藏着的人越是可怕。耶律良并非是不觊觎王位,而是伺机等待。

“眼下,王兄带着西域的十万精兵良将列阵在前,发毒誓要一决高下。陛下和齐王殿下是有心的,却耐不住京城中,已经有跟王兄互通有无,勾连的朝臣。只要有他们在,这场仗便不一定是谁输谁赢。”

李景丰并没有给耶律良赐座,使得他站着,却仍旧能够不卑不亢,甚至是面带笑意,可见心里是强大的。

李景丰沉默,听着他继续说。

“我不才,跟王兄身边的几个妾室舞姬算是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偷得来一份名单。知道京城里,到底有谁是跟王兄勾结,许诺给了什么好处,又暗中收授什么器物。若是陛下愿意,我将此名单拱手交给您。”耶律良淡淡的说着。

李景丰却低头冷笑,握着茶盏,摸着上面珐琅彩勾勒出来的痕迹,轻声说,“西域人,狡猾多端。当年派出使臣来交好,扭头归去就起兵要战。”

“朕如何能够信你?若你和耶律齐是商量好,里应

外合,软硬兼施。朕岂不是白白的上了你们的圈套?”李景丰问。

而耶律良并不气恼,脸上的笑容越是放大。既然能够听了这句话,便知道李景丰是有可商量的余地便好,“陛下贤明,自然清楚我此番前来没有敌意。我只身前来,您若是不信,大可以将我扣在京城。”

李景丰拧眉看着夏遵,夏遵站在耶律良背后,颔首点头,示意驿站内并无多余的兵力随从。

“陛下,我深知京城的势力,是西域比不过的。即便兵强马壮,也并非是西域想吞便吞的。父王当年曾经与我说过,两相和好才是上策。若是想要发动开战,哪怕得了一时的胜,最终也是以我们败而收场。”

耶律良这番话,说的让李景丰心里十分舒坦,点点头吩咐着徐公公去搬来个圆凳,让他坐下。

耶律良掀起毛皮衫子,双腿岔开的坐在那儿。

“王兄此番是要吃亏的,我今日前来,不过是给陛下一个诚意。若是真有那日,希望陛下能够扶我登上王位。只要我能够坐稳王位,西域将永不再犯,不管是子孙后代,还是以后如何,这条铁律都会传下去。”

耶律良说罢,从怀里

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勤政殿见了血刃,夏遵卡下意识的快步向前,要挡在李景丰身前,拔出刀剑的瞬间,看耶律良将匕首调转方向,对着自己的掌心,猛地划下去。血刃将皮肉割开,肉都开绽,见到森森白骨。

“西域的规矩,以血为契便是永不更改。”说罢,耶律良将血抹在额头处,单膝跪地,左手放在胸前。

“你也不必如此,战场之事瞬息万变,你暂且在京城外的驿站住下,三日,朕给你一个答复。”

李景丰没有当下做出决断,只敷衍着。耶律良也并未想着初次就能够得支持,只是,他并不贪心,不像是耶律齐般怀揣着想要一统疆域的春秋美梦,他只想安安分分的照顾着百姓子民,哪怕是过着依靠京城,每年朝拜进献贡奉的日子。

李景丰给夏遵使了眼色,他便跟随着耶律良离去,彻夜都守在驿站附近,以防发生变数。

“你觉得,他的话可信么?”李景丰回头看着徐公公,问。

徐公公眼珠子转了两下,嘀咕着说,“奴才是蠢的,哪里知道这些呢!陛下真是说笑,还是快快去椒房殿,皇后娘娘那里说不定还热着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