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分房而居

傍晚时分,内屋始终没有传来什么动静。

许慕寒站在庭院里等着有些急了,想要闯进去看看究竟,却被许氏给拽着手腕拦下,低声呵斥道,“你去添什么乱子?”

许慕寒紧张到眉头拧着,“我去看看,她怕是要哭出来才能发泄!此等大事……”

许慕寒的话倒是让许氏有些疑惑,随之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许慕寒将那夜偷听的事情说出来,也有些懊悔道,“若不是我没有藏住心事,在金殿上露出马脚,被苏玉瞧见,也不会落得今天这副境地。”

“金殿?还有什么人看见了?”许氏当下心底咯噔一声,暗叫不好。

可许慕寒却赶快摇头,道,“并无其他人看见,我当时手疾眼快,又是背对着陛下。朝臣们都顾着把酒言欢,并无人注意到我。”

可能够在朝廷里谋取官职的,都不是等闲之辈,酒囊饭袋。

许氏越发的不安,想着要将此事跟许朗商议,却听见庭院外传来脚步声,回头撞见是言墨。

“王爷说时辰不早了,让我来接王妃回去。”言墨拱手,保持着礼仪道。

许氏想着要如何解释,却看见始终紧闭着的屋

门缓缓打开,苏玉红肿着眼睛从里面走出。

“王妃?”言墨看她不对,问。

可苏玉却只是轻声说,“我身子有些不适,就在姐姐处睡了一会儿。走吧……”毕竟现在是齐王妃的身份,她若是擅自在外过夜,怕是暗中会有无数双眼睛紧紧盯着,对李景行生出些揣测。

杀父之仇,不得不报。可苏玉却也狠不下心来,对李景行做什么。

齐王府,苏玉归来便吩咐春红收拾些被褥等物,送到厢房。

“王妃,您这是做什么?”春红纳闷,想来他们两人如胶似漆,甚至是片刻都不愿意分离,好端端的怎出去了一趟就吵闹着要分房而睡?而王爷更像是提前预见到会有这般举动,躲闪出去,此刻都未曾归来。春红身为丫鬟,只能听着主家的命令,可心底却还是揣着疑惑。

苏玉望着外面的绒花树,呢喃着说,“琪花这几日感染风寒,我搬过去,好照顾。”

“这……”春红又并不痴傻,自然知道这不过是借口。

往日里琪花有头痛脑热,苏玉也是贴身照拂的,可无论多晚哄睡了小姐,她都是要回来跟李景行睡在一处的,如今定然是出什

么严重的问题。

将被褥送到厢房,春红低着头,心事重重的踩着红梅枝丫,忽然看到眼前出现的黑黢黢的东西,抬起头,撞到了言墨凑过来的脸,痛得有些想要飙泪。

“你一点儿声响都没有,要吓死人啊?”春红泪眼汪汪,却闻到了叫花鸡的味道。

言墨将黑黢黢的油纸递过去,说,“见你晚膳的时候没有吃多少,就跑去街头的那家铺子买了叫花鸡,你夜里若是饿了也能垫垫肚子。”

虽然两人都没有明说,可互相的情意又不是三岁小儿,自然是能够感受得到。

春红接过来,低头嗅了嗅,像是想起什么问,“王爷呢?在外面吃酒还没有回来?”

“王爷一直都在府里,哪里出去吃酒了?”言墨愣着挠头。

自下午起,李景行就始终在书房里,并未离开。而到苏宅的苍鹰也安静的停靠在木杆处,转动着一双眼眸盯着李景行,似乎是能够感受到他的悲伤和不安。

这种感觉,李景行多年前曾经有过一次,是皇子成年时,需要由先帝赐字。那时候,他跟李景丰同时等待赐字,心情就如同今日。

是等待被选择,也是惧怕被抛弃

。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还会重新有如此之感。

“王爷是跟王妃吵架了么?此次这般严重……”春红蹲在墙角处,敲开泥土,撕开鸡胸的两片肉递给言墨问,随之又撕扯着另一块,将鸡腿都留下来,想着待会儿要送给苏玉,问问她要不要吃。晚膳时,苏玉只是喝了两口汤,就没有再进食了。

言墨愣住,接过来,感觉今日的叫花鸡比往日都要甜丝丝的,“王爷哪里会跟王妃生气?他怕是要将心都挖出去,送给王妃了。”

回到京城这段时日,一方面是忌惮皇帝暗中搜查,一方面也是因苏玉。所有暗哨都暂停着动作,无大事,不能擅自过来惊扰。一转眼就是几月,这些年来,何时有过这种光景?暗卫们都纷纷跟暗影暗流打探消息,不知王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此事,咱们管不得,只陪着就好。”言墨说罢,春红没有听懂,以为他也是不知道的,继续低头吃着肉。

厢房,困得有些朦胧的琪花,鼻音极重的努力撑起要合起来的眼皮,盯着躺在旁边的苏玉。

“娘,你为什么不开心?”琪花肉嘟嘟的手抬起来,想要抚平苏玉皱

起来的眉心。

小手触碰到的瞬间,却又被苏玉捉着给掖在暖呼呼的被子里,“你眼下发着烧,不能再冻着。娘没有不开心,只不过是心疼你。”

苏玉敷衍着说,可琪花嘟着嘴,摇头,“娘不要以为我是小孩子,我能够看得出,你很难过。”

李琪树如今身高窜的极快,长进极大。

正因如此,也让人忽视了琪花的成长,她原本的婴儿肥褪去了几分,模样跟苏玉有着几分相似,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眼眸更是清澈。

“娘从前难过的时候,就会是这样的表情。阿娘,你还有琪花呢,我会一直陪着阿娘的。”琪花的眼睛怎么也睁不开,嘴里却还是嘟囔着。

“是啊,娘有你……可是,我的爹娘……”苏玉想到这儿,看着紧紧握着自己手掌的女儿,心里涌起阵阵悲伤。

她没有能够在膝前尽孝,更是没有关于爹娘的印象,甚至是想要知道爹的模样,都是从许朗偷偷拿出来的那张泛黄的画卷里,才能够窥见一二。这段缺失的记忆,她原本也能够活在爹娘身边,肆无忌惮的闯祸,成长,然后跟阿娘学绣花,学琴棋书画。

一切,都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