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酣畅淋漓

城郊营帐,鲁将军的帐内传来些许争吵的声音,惹得将士们伸长耳朵纷纷驻足,想着偷听一二。

“都围着做什么,滚去巡营。”鲁将军掀起帘子,怒气冲冲的哑着嗓子吼道,将士们赶紧散开。

苏志文见状,跟着近前想要询问,却看鲁将军直接拍着他的肩膀,道,“阿文,你我有日子没有比试比试,筋骨都变得有些松散,择日不如撞日,你我两人到护城河边的树林里切磋比试一番,可好?”

护城河的小树林,算是苏志文和鲁将军的隐秘之地。

有条幽长小径直通某处空地,有块平坦的巨石,当年在军营中的时候便时常偷偷跑去对招,若是累了就手持两壶好酒平躺在石头上,望着深夜繁星点缀,畅谈一二。

无外乎是想着以后立下战功,加官进爵,能够置办两亩农田和宅邸,养着妻儿老小。算起来,也有些时日没有把酒当歌,互诉愁闷过往了。

“好。”苏志文心底压着关于阿红的事情,面对鲁将军时总有些不自在,拎着木剑便同行前往。

树木花草竟是比人长情的,即便是斗转星移,许多曾经年少时许诺下来的誓言都在

风吹雨打的侵蚀里变了样子,满腔赤诚也变得缩手缩脚,甚至不敢仗义执言。

可曾经的景色一如往昔,那块平坦的巨石上两块凹陷似乎是在诉说着,多年来等待他们的寂寥。

鲁将军见状,眼眶发热,宝剑出鞘,腾空而起的用剑刃直逼着苏志文的门面而来。苏志文拔剑抵挡,碰撞声清脆,见招拆招,两人的默契酣畅淋漓,都直呼痛快。

数百招对下来,两人分不出输赢,几乎是同时躺在巨石上。

“若是你并没有因双腿停下功夫,怕我都不是你的对手。如今是你让着我了……”鲁将军不知从何处摸出来酒壶,凌空抛起。

苏志文稳稳接住,无一滴酒洒出来,痛快的擦着嘴角,“也不用如此说,你眼下是将军,更不用日日出征练招。有些疏忽松懈,自也是无妨的。”

苏志文的话,并不像是安慰,可直来直去的让鲁将军并没有往日听将士们恭维的那种难耐,连连点头。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怕是普天下挑不出一个来。

投军之时,便是想着要坐在这等位置上,鲁将军可能是疲乏,有些倦怠,合着眼眸轻声说。

“阿文,不瞒

你说,我竟然觉得眼下没有当年痛快。当年你我两人四处征战,虽然过着风餐露宿的日子,却每日都有着奔头愿意抛头颅洒热血,想要替百姓谋得安稳的日子。可现在呢?每日只是到朝堂上,说着些无关痛痒的话来。蛮人都要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可是朝廷却总是想尽办法的要议和!”

“我堂堂大国,何时需要跟番邦蛮夷来议和了?若是老将军还在,早就已经踏平西域……”鲁将军不知是酒意袭来,还是本心就如此而想。

苏志文听了片刻,开口问,“你若是遇到通敌叛国的人,会如何做?”

鲁将军愣住,随即抬起手掌猛地拍着他的肩,怒斥道,“你这是问什么混账话,自然是砍下头,要了性命,给蛮夷等人点儿颜色看看,告诉他们,并非是随意可辱!”

苏志文想起阿红,只能将心事瞒下去,笑着说,“我以为,你如今当了将军便没有烦心事,自是舒坦快活了。没想到,将军也有如此愁苦,郁郁不得志。看来当官也并非是那么容易,当初妹子还说要给我捐个官,幸好我只喜欢战场上的滋味,并不流连于勾心斗角。”

“可做官,也是有些好处的。”鲁将军垂着眼眸,握紧腰间的剑,“至少不会人微言轻。若是遇到事情,我能够当着圣上的面据理力争,就像是唐大人誓死不同意议和。若我还是无名小卒,怕是只能在军营里闹翻天,然后默默气死自个。况且,如今有个将军的官衔,也能够更好的照顾妻儿老小,他们也不必随着我风餐露宿,住在风一吹就要担心屋檐的茅草会不会吹飞,冬日会不会冻着孩子的日子。”

人,若是有了牵挂,便不会再两袖清风,终是有了软肋。

“将军刚刚是因何恼怒?”苏志文不想再提如此沉重的话题,却没想到,话音刚落,鲁将军的脸色比刚刚还要铁青,猜想怕是跟阿红有关。

想要起身喝酒的时候,苏志文却听他缓缓说道,“阿文,我不瞒你、你跟我做兄弟多年……我昨日夜里,看阿红跟小兵拉拉扯扯,似乎有纠缠之意。且,这并非是第一次撞见,从前我就看到过阿红跟兵卒调笑,只她说我看错了,我便没有追究。”

可昨夜,鲁将军巡防回来的略微早些,看着阿红跟平日里最为混账的兵卒动手动脚,甚

至是任由他掐着下巴,那明晃晃的笑意娇态,让鲁将军的心像是撕裂开似的,在外躲避一夜。

心情稍微平复以后,方归来想要询问到底是如何,没想到阿红偏说他是看晃了眼,瞎了心。怎能狐疑她跟兵卒有染。

“阿文,我也觉得是否看错了,毕竟我如今是将军之身,那区区副将跟我又有何比拟呢?”

鲁将军如何都想不通,“可我这双眼,是在暗夜中能够视十米外物的,又怎会看错!”鲁将军有些苦闷的抱着头,痛苦不堪的备受折磨。

而苏志文却忽而想起三日前,阿红也曾经趁着鲁将军巡防的时候,到了自己的营帐前。

苏志文回忆着当日,将酒壶举起来,一口闷尽。

“将军,你对她……真是那般深的情意么?”苏志文哑着声音问.

鲁将军猛地抬头,思虑许久才忽而笑起来说,“你见过罂粟花么?花开妖艳,虽比不得解语花,却有着让人上瘾的感觉。若是阿红真背叛了我,怕是……我并不会好受。”

这般言论,便说得清楚,鲁将军心底是将阿红当做好人家的女子,而并非是烟花柳巷里的歌舞乐妓,是倾注了真心实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