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京城流言

京城,苏宅。

员外郎和许氏操持着府内的琐事,却不由得担忧起来。

李景行接到消息便匆匆离开,只差人嘱托许氏,若有人登门寻事,只说他们三两日回来。幸而苏玉提前有所准备,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总觉得心里不太安稳,怕不是要出什么意外。”许氏手持绣针却将指腹扎出一滴血,神情不安的说着。

员外郎抬头望着阴沉的天色,却也叹口气,如今身份不能够表明,任何事情都只能暗中进行,也无法光明正大去打探。

“夫人……”贴身丫鬟拎着裙摆,小跑着进来。

许氏将绣活儿扔到竹篓,蹙眉问,“慌慌张张的,发生何事?”

“我……我方才去茶楼里给您买竹叶糕,却偶然听到些议论,觉得有些蹊跷,便想着回来跟夫人说说。”

贴身丫鬟是惯有些察言观色的,茶楼向来又是消息最为流通灵敏的地界,她等候的时候倒也多留心。

“有几位看似权贵府里的夫人们在议论苏娘子,说她的理疗馆出入皆是富庶高官,怕是有些猫腻。”

自经张嬷嬷牵线搭桥,跟陈府有所关系,又得凌云郡主青睐,苏玉的理疗馆便像是平步青云似的,明面未曾开铺面张罗,暗地里却不乏有权贵夫人登门拜访,试图调理身子能够再诞下子嗣,稳固地位。

母凭子贵的时代此举再正常不过,偏偏碍于推拿行针的事情,是在女眷肌肤处调理,旁人见不得,又有许多思想封建古板的妇人家会觉得避讳,所以谁都三缄其口,不曾言语。

“那些夫人说,只要是来理疗馆的,不出三两日出去,气色都会变得红润光泽。”

贴身丫鬟吞吞口水,将气息喘匀说。

“苏妹妹的医术高超,若是出来进去是同一副模样怕才会觉得奇怪吧?这又有什么奇怪?”

许氏终归是后院深宅里的妇人家,却听贴身丫鬟低声道,“那几个夫人说,怕苏娘子是会些妖术的,才会做出这般……”此话既出,许氏也不由得敛起神色。

当今皇帝最厌烦妖术、厌胜之术,登基继位的时候便也宣了圣旨,若是敢有人暗中行此术法,必定严惩不贷。

无中生有的污蔑和泼脏水可能归结于羡慕嫉妒,可若是跟此牵扯上关系,怕是不妙。

许氏回头看着员外郎问,“老爷,此事该怎么办?如今苏妹妹并非在京城,谣言若是四起,只怕……”许氏惴惴不安,又想不到任何法子能够将流言蜚语停息下来。

“过几日,李郎君应该会回来,届时再商量对策吧。这些时日,让春红将理疗馆关门歇业,切莫让人捏着把柄……苏宅的人也尽量不要随意出入,难免哪句说出来就会落人口舌,叫人当做是证供。”

员外郎思虑缜密的安排,许氏也是将心思放下来些许。

此刻京城驻防的营帐里,苏玉幽幽转醒,看着李景行仍旧坐在旁侧,端着刚炖好的鸡汤,说,“正好,温凉适合入口,喝些润润喉。”

苏玉乖巧听话的坐起来,将狐皮毯子掀开,浑身都蒙着薄薄汗意,很难想象在短短准备时间里,李景行竟然能够将这些都置办妥当带来,事无巨细。

“我是劳累才会昏睡,又并非是手脚断了,何至于如此……”苏玉看着李景行端到面前的汤碗,只需要张口便好,像极了孩童,无奈又半带着几分羞涩。

李景行并没有收回手,只静静的看着她,道,“你可知道,我听消息说是你晕倒时,有多么慌张?那一瞬,我竟头脑全部空白,只怕赶来的太晚,只怕郎中昏庸无能,不能将你医治妥当。”

李景行所说字字句句都是真心,苏玉听着就有些愧意。

明明又不是她的错,李景行却把她弄得仿若是负心郎似的,只能讨好的扯着他的衣摆,道,“我答应你,以后断然不会陷入危险里……”

这般誓言,说出来便如同虚设。若谁都能够保证,那战场上又怎会有伤亡惨烈,又怎会有无辜惨死而尸骨无存,只能随便找土坑埋下,变成孤魂野鬼。

可除去这般,苏玉也不知该如何跟李景行解释,让他那颗心安定下来。

苏玉伸出手想要去接汤碗,却不小心触碰到李景行的掌心。

冰凉到有些寒意顺着指尖传来,由心而惧,才会如此。

“莫要吓我了。”李景行此刻的深情,并非是伪装,而营帐外忽而飘落的鹅毛碎雪,也似乎是为此刻增添几分浪漫之情。

李琪树和言墨两人守在营帐外面,冻得有些瑟瑟发抖却不敢离开。

李琪树有些好奇的回头想要偷听,却看言墨连眼神都不会飘散半分的模样,问,“言墨叔叔,您难道就不好奇,爹爹在跟阿娘说什么吗?”

“我……有几个胆子敢偷听?”言墨尴尬的扯着嘴角。

想起上次暗影还是不懂事,贸然闯入到主屋里撞见苏玉主动亲吻主子,便被派遣到马厩去扫马粪,足足两个月,那浑身还散发着马粪味的回忆,让他们记忆犹新,恨不得将耳鼻口都给封住才好。

李琪树扁着嘴,觉得无趣,摊开手接着飘落的雪花,触及少年滚烫的体温便瞬间融化。

“这么美的雪景,竟会让军营里的人人都恐慌而避之不及。”李琪树默默的嘀咕着。

言墨则看到几个小兵将士们继续加固着防线的身影,说,“任何事物都有双面性,于你来说是美景,你又如何知道与他们来说是不是毒入骨髓的砒霜。若是不能设身处地,断然不要以己的想法强加他人……”

言墨看着未来的少主,懵懂而不知世事的模样,也想着要从旁提点几分。

只不过这些言语,怕是此刻的李琪树并不能够全然理解。

“阿爹会留在此处么?”果然,思绪只集中片刻就发散开来,李琪树压低声音凑到言墨身边问。

对于阿爹,琪花倒是一点儿都不怕,时不时便要骑着脖颈环绕庭院里跑两圈,而琪树却对他惧怕到不敢直视着双眼。

可若是说起来,李琪树是最为想要得到爹爹的认可和夸赞,或许这就是所谓父子间的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