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即便看似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实则却风波暗藏。
且不说官僚相互包庇,就说若有些银两也能够收买人心,指黑为白。
哪怕若是有些武功傍身,再地痞无赖些也能够霸占些地界作威作福,没有人敢前来招惹。
欺软怕硬是黑暗里的本性,执拗难改,就似眼前的地痞无赖,如今是理亏的,却也根本没有将钱袋子还给那书生的意思,反倒是冷笑着露出狰狞面目来。
“怎么?就算钱袋子是她的,又如何?我捡到,便是我的……”
地痞无赖揉着拳头,摸着嘴角,眼眸深处闪过些许贪婪好色的步步逼近苏玉,道,“要不你陪哥玩玩?”
“我倒是没有兴趣陪偷鸡摸狗之人。”苏玉嘴角挑起弧度,趁着他凑近的时候将随身携带着的毒粉握在掌心里,只要他敢再靠近半步,便直接挥洒出去。
即便不能够致命,却也能够让他短时间内麻痹,以博得离开的时间。
苏玉这般想着,跟春红互相交换眼神,主仆俩人心照不宣,颇为默契。
食楼外,不知是谁家女子高声唤了一句,“郡主来了!”
“哪位郡主?是那不讲理的?”围观百姓们像是被扎了似的赶紧跑开散去,那地痞无赖也是赶紧折返混入人群里消失。
苏玉想要拽着他的手臂将钱袋子给要回来,清秀书生却拉着她的手轻轻摇头,低声说,“无妨,也不是多贵重的东西物件儿,权当是破财消灾。”
这倒是大方,若是知道这般,苏玉也不用出面浪费口舌。
春红心里想着有些不情愿,余光瞥见那书生身边跟着的书童从外面气喘吁吁跑回来,更是有些不满。
“我们家娘子尽心尽力,可您和书童倒好,要是早说不在乎,何必要当众去纠缠呢?”春红这张嘴得理不饶人,惹得书童也是臊得有些脸红。
“姑娘帮我,我心内感激,若是有什么我能够帮得上忙的,尽管直言。”那书生声音软糯。
苏玉对春红摇摇头,指着靠窗户的位置说,“我的那壶清茶还没有饮完,不如过去小坐片刻?”
“自然是好。”书生应允,随着前往。
苏玉又嘱托店小二拿了两块桂花糕等甜腻的东西,春红心里有些不解。
从前苏娘子是最懂得识人断物的,可明明是姑娘家才会喜欢的精致东西,若是真有意想要结交眼前的书生,不是应该要点些牛肉酒菜之类的,才会更加稳妥么?
虽然这般寻思,可春红仍旧没有出言,安静的在旁边站着。
“公子刚刚的好意,我也心领。”苏玉以茶代酒的端起茶盏,笑道。
那书生抿着薄唇,扬起嘴角的弧度,说,“我就知道姑娘是聪明人,不会不懂得如此的道理。”
穷寇莫追,说是将人逼到绝路里必定会适得其反,让他们背水一战,拼死一搏。
那地痞无赖眼见着生出些轻薄苏玉之意,趁乱离开,已然是能够保住最后的安全。
可若是追过去,到穷乡僻壤里便不能够保证安全无虞的囫囵个回来,苏玉知晓,当然也多谢他的关怀。
“看你并不像是京城里的人,可是从外地来走亲探友的?”那书生开口问。
苏玉也轻笑着说,“我的确是初来京城,却是想要在此处扎根,前面两条巷口里盘下一间铺子,宅院也是买了那处,你若是有闲暇也可以来坐坐。”
这般邀请,让春红不由得瞪圆眼眸,怀疑眼前的苏娘子是不是被哪位妖怪给迷失了魂魄,举动更不似从前。
且不说苏玉跟李景行情深义重,恩爱甜蜜,就说是有些嫌隙,也应该要避嫌才对。
男女设防,怎能够初次见面便邀请到宅院里做客?
显然那书生身边的书童也是有些反感的,蹙着眉嘀咕着说,“怎还有如此不自重的姑娘家。”
书生抬起头瞪了他一眼,拧着眉说,“哪里有你多嘴的。”
“可……”
那书童眼见着要反驳,苏玉却轻笑着低头,将桂花糕给推过去,说,“刚刚那声郡主来了,怕是出自你吧?也多亏你想出这般法子来解围。”
春红此刻更是一头雾水,眨巴着眼睛,低头终于忍不住的提醒道,“苏娘子,刚才是姑娘家喊着的。”
“你从什么时候看出来的?”此话既出,那书生模样的人也是猛然顿悟的明白过来什么,问。
苏玉仔细思索着,想了想回答,“可能是听到嘈杂吵闹动静的时候,注意到你,便看出了。”
“这桂花糕可是还合胃口?”
那书生捻起来一块,放在嘴中入口即化,眯起眼眸笑着说,“当然。”
府邸,李景行将几箱子的物件儿都整理搬出来,收拾妥当。
苏志文在庭院里陪着琪花琪树玩耍,琪树如今身子窜地极高,琪花到他的胸口,总是要抬起头仰着看。
一来二去,琪花就有些不耐烦的跺着脚,说,“长得那么快做什么?欺负人!”
琪花委屈又赌气的样子让琪树也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劈着腿,尽量让眼眸跟她的视线平行,道,“这又不是我能够控制的。”
“哼,爹爹只管陪着阿娘,你最近也越发的不理我,只知道钻研着破木头……”
琪花感觉到有些失落和孤单,尤其来到京城,离开秦蓝玉等熟悉的人,陌生的环境让她更加焦虑。
琪树看得出来,低声哄着说,“我长得高些,是为了能够要保护你,保护娘,不让任何人来欺负你们。”
“至于陪伴玩耍的事情……”
“秦师傅不是与我们来了些举荐,娘明日便是会送你到私塾,到时候会有许多跟你同样的女娃娃,跟她们交好不好么?”
虽说是亲兄妹,可如今到京城里,琪树成熟极早也懂得该避嫌,若是时常像是年幼时跟琪花玩儿在一处,旁人见了,对她也不好。
成长便是这样,有许多的不得已,也有许多的变故需要慢慢适应。
琪花心底的委屈渐渐化解,倒是也抬起手肘猛地敲着琪树的头,说,“废话还是那般多,我想吃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