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苏嫣被挪到宅邸出嫁。
许氏曾经提议是否要让她从员外府邸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却被苏玉给婉言拒绝。
按照苏嫣的性格,并不确定日后会否因不甘心而闹出什么事端来,尽量将员外府给摘出去才好。
李景行吩咐言墨在苏嫣身侧盯着,又给她点了哑穴,不能言语,只能像是木头般呆呆的坐着任凭梳妆打扮。
周玉凤在吉时前,到屋内探望苏嫣,指着言墨说,“我要与女儿说两句话,你出去候着。”
“……”言墨并没有理会,只凭区区婆娘哪里来得胆量敢吩咐他?
周玉凤恼火到要冲过去跟言墨推搡,还没有等近身就被他给轻轻掰着手腕,刺骨疼痛传来立刻便老实几分。
周玉凤泪眼婆娑的看着坐在床榻上,已经穿着嫁娘服的苏嫣,说,“娘也是逼不得已。”
苏嫣没有办法张嘴说话,只能一双桃花眼含着怒意和恨意的盯着周玉凤。
母女两人此刻倒像是恨不得将对方给撕扯吞到腹中的架势。
周玉凤抬起手擦拭着眼角的泪滴,移开视线看着旁处说,“胳膊拗不过大腿,我怎也抵不过苏玉有靠山撑腰。”
“若是强行将你给带回来,怕是连同着我和你爹爹还有弟弟都要受到委屈,沦落到街头讨饭的地步。”
“娘也替你去看了那屠户,是本分人,家里好歹有着几亩地,有着手艺是饿不死的。”周玉凤劝说着,可苏嫣却扯着嘴角冷笑,若是此刻并非被定住,她自然是要冲过去跟她撕扯起来的。
言墨心中暗暗嘀咕着少看了一场好戏的时候,窗户外却有一颗石子准确无误的投进来,解开哑穴。
言墨屏住呼吸的跑到窗口,看到李景行,也算是放心下来,微微颔首重新回到床畔盯着。
“呸!你从来都是把我当成是工具罢了,说到底我跟苏玉又有何区别?”
“她给了你五十两纹银,便将你给收买下来,任凭将我卖给屠户!”苏嫣言辞切切的说着,周玉凤面色也有些尴尬。
刚刚苏嫣不能言语,她还能够自圆其说的营造出慈母和被迫的模样来,可眼下……
苏嫣好笑的讽刺着,“你以为有了五十两纹银,就能够高枕无忧了?”
“我爹若是双腿能够走动,必定会直接将这些纹银给扔到赌坊里。”
“你想要靠着这些纹银给弟弟娶个娘子?别痴心妄想了!”
“我即便是嫁过去,我也会日日诅咒的,诅咒你和苏玉……”苏嫣口里说出如此直言,倒是让周玉凤也愣住片刻。
“你吃我穿我,我将你养大成人,你不知感恩回报竟然还如此恶语相待?”
“若不是你非要嫁给员外府邸,就算是那些媒婆子登门的人家里选一个,也足够你衣食无忧的半生享受着旁人的抬举。”
“可你偏偏是要攀高枝,如今跌下来,竟是怪着我了?”周玉凤尖酸刻薄,更是不留情面。
言墨从旁看着,倒是愣生生瞧不出此二人像是娘俩,反倒像是冤家。
苏玉和李景行站在庭院里听着,心里竟然也是不知什么滋味。
好歹苏嫣出嫁时,是有着娘亲陪伴在身侧左右的,可她呢?如今都不知道生身父母是死是活,身在何方。
苏玉想到这儿,不由得落寞垂下眼眸,挥挥手。
李景行便也捡起手边的石子,打了苏嫣的哑穴,让她重新不能言语。
吉时已到,屠户带着苏玉请来的人吹吹打打的到胡同巷弄里。
这风光无限的样子,倒是让屠户乐得都合不拢嘴,半月前,他还无法想到自己竟然会有如此脸面的时候。
苏嫣盖着红盖头,浑身僵硬到不能够挣扎逃跑,言墨垂眸跟在人群里以备不时之需,而春红则是搀扶着苏嫣,将她送上花轿。
“你们看,那就是苏娘子身边的丫鬟,这也真真是给足了颜面,尽然还让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姑娘去陪着出嫁。”
“是啊,你们瞧着苏家人一个个还是丧气的嘴脸,听闻是不愿意这门亲事呢。”
“有什么不愿意的?这亲事就是门当户对,那屠户虽然说是死了婆娘的,可好歹也是富户。”
“苏嫣家里不过是赌徒和吃穿都要靠着苏娘子的人家,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了,不过是仗着有些容貌。”
这些议论声传到苏玉的耳朵里,并没有掀起任何波澜,可苏嫣听着却是在花轿里差点儿要吐出血来。
她整个人心里郁结,便也是有气无力,即便是现在没有被点住穴位,也是无力逃跑的。
那日,娶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的回到村里屠户家中,春红按照吩咐在旁边看着屠户揭了盖头,又叮嘱两句。
“这身上的穴位,明日便是会自动解开。”言墨看着屠户说,“这段时辰,你若是想做什么,我们也是顾不得的。”
“只是你莫要忘了主子和夫人的交代,今日的事情带进棺材里,否则,说出之日便是你的祭日。”
屠户连连应声答应,将两人恭送着离开。
虽然大婚之日听此话有些不吉利,可屠户也顾不得,趁着洞房花烛夜便要了苏嫣。
苏嫣清醒的见着屠户对她上下起手,感觉到从未有过的侮辱,她眼角落下两行清泪,恨不得咬舌自尽在当日,却连这样的举动都无能为力,只能任由着屠户耕耘索取。
两日后,消息传到员外府邸。
苏玉静静的摆弄着面前那盆绿梅,听言墨说,“苏嫣起初是想要跑的,但是屠户却将她给捉回来,直接困在房屋里,将四面的门窗都给钉上了。”
“行为倒是并没有什么强迫和暴力,每日三餐都是给她送着吃食的,这些时日,苏嫣看起来也是逐渐接受了,不过仍旧没有跟屠户同房。”
“若是她真是很快便接受了现实,我怕是才觉得其中有问题。”苏玉点点头,让言墨也无需盯着屠户。
屠户是每日与生猪等活物面对的人,对待夫人自然是有着些手腕的,他自然有分寸。
只要莫要闹得动静太大,苏玉也懒得继续去管,让手里再沾染些什么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