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两心相离

夕阳落幕,至城门处,苏玉松开李景行的手。

回想着深林里遇到狼群时的那声哨音,白马受惊时安抚住它的那道哨音,似乎是相同的。

苏玉并不痴傻,两者联系结合起来,便知道暗中相助的人是李景行的心腹。他能够拥有这般才华能力的人辅佐在身侧,必定是非比寻常的身份,难道……

苏玉想起金锁里的字条,心思更是沉重。

李景行打破沉默的开口,“方才很危险,你若是想骑马,我可以教你。”

苏玉却沉默半晌,缓缓站定脚步的抬头望着他的背影,说,“你跟踪我?”

“我只是不放心你……”李景行并未否认。

苏玉叹口气,哑然失笑地摇摇头,说,“从何时起?每日你都在景肆暗中注视着我,对么?我的一举一动都尽然在你掌控之下。”

苏玉向来是喜欢自由,两颗心贴近时是因彼此相互吸引,而并非是管控。

“这有何不妥?你是我的夫人,难道我无权过问么?”李景行经过几日毫无缘由的冷待,也是脾气爆些。

苏玉慢慢踱步到李景行面前,自下仰视着他,“你没有尊重我。”

“我若是尊重你,你要如何?你难道要跟许慕寒公开卿卿我我么?你可知会传成什么模样?”

“你可知道流言蜚语对于许慕寒来说并不代表着什么,可对你是堪比羞辱的!你要如何交代和解释?”

李景行说到此处也有些怒意和醋意,他竟然是分不清到底哪种占据比重颇大,只觉得看到许慕寒和苏玉说说笑笑的样子,心里像是被挖掉了一块似的,恨不得将刀剑横在他的脖颈处,杀掉一了百了。

“在你心中,我竟然是如此不堪么?”

苏玉冷笑着,推开李景行便快步向城门处小跑着,脚底坑洼不平,踉跄之余差点儿摔倒,却被李景行给猛地拽到怀里,低头俯身猛地吻住她的唇,用手扣着她的后脑加深。

苏玉对于突如其来有些侵略性的吻有些抗拒不得,但随即反应过来时,立刻用力咬着李景行的舌尖。

血腥气弥漫着,李景行却没有半分要放开她的意思。

这个吻,持续很久,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苏玉险些喘不过气,李景行才作罢松手。

他捧着她的脸,眼眸微微垂着凑到她面前,低声说道,“我害怕,并非是你不堪。是我怕失去你……”

“你毫无缘由的不理我,甚至是愿意去将心里话倾诉给陌生人,都不愿意与我说。”

李景行猛地将苏玉又重新抱在怀里,仿佛是要融入骨血般,说,“不要丢下我,好不好?若是我错,你便跟我说,我都会改的。”

这般承诺在旁人耳朵里听起来,怕是会立刻沉醉,可苏玉却摇头。

“你我之间的隔阂,是永远都无法消失的。”

苏玉冷冷的推开李景行,轻轻将金色面具摘下来,抚摸着那块疤痕,说,“伤,是蛇毒所致么?”

“是。”李景行斩钉截铁并没有半分犹豫的回答。

苏玉忽而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仰起头盯着晚霞,说道,“你从未有任何事情瞒着我,对吧?”

“……玉儿,可否不要逼我,有些事情若是时机到了,我便会跟你坦白。可并非是现在……”

李景行知晓她恐怕是察觉到什么,可却仍旧拼命想要隐瞒。

“玉儿……”

苏玉并没有回答,直接甩开他便走。

“我并不会跟你和离,毕竟有琪花琪树需要照顾,我不想给他们爹娘不睦的环境,可我们之间……就这般吧。”苏玉说出此话的时候,锥心般的痛,稍微控制不住便会感觉眼泪顺着流淌下来。

可她还是坚强的没有回头,李景行只是听到她冷漠的话语和坚决的背影,垂着手,站在城门外。

夜幕降临,苏玉看到后院里漆黑着,李景行并没有回来。

偏屋的床榻旁侧倒是放着两瓶金疮药和跌打疼痛的软膏,这瓷瓶上面的痕迹是李景行随身之物都会有的。

苏玉拿起来放在掌心里轻轻摩挲着,有些心疼的暗自垂泪。

她明明刚打开心扉,愿意去倾尽全力的爱慕着人,幻想着往后能够将理疗馆开到京城,过着富足和无忧的日子。

可现实就给予如此重重的一击,彼此想要靠近的两颗心,却像是被一堵无形的墙给困在外面。

“主子。”言墨和影流看着喝了好几坛酒的李景行,站在两侧想要阻拦,却没有胆量。

李景行一言不发,将金色面具扔到旁边的荷塘里,月光皎洁下映射着他的脸庞哪里还有疤痕,风神俊茂、剑眉星目和眉眼之间的不凡气度,竟然是跟皇城里的那位有着几分相似。

“我不想再瞒着她,身份之事,迟早是……”李景行猛地拍案而起。

影流和言墨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叩头说道,“主子,还望您能够三思啊!您可知晓,京城里面的事情还没有稳定,如今四周是否有探子在寻找您的踪迹也未可知。”

“若是暴露出来,想必我们会措手不及,这般也会影响到两个小主子和夫人。您不能够因为冲动,便是铸成大错……”

“可她……已经知道了些。”李景行那日是看到苏玉偷偷翻找着粉末的样子。

苏玉颤抖着声音问出他脸上的疤痕到底是否来自于蛇毒时,李景行心里有无数个声音在叫嚣着,喊着说“不是,这些都是我不得已而为之!”

可脱口而出的还是那句已经习惯的“是”。

“主子,小不忍则乱大谋,想必以后夫人知晓也会原谅您的苦衷。”

影流不敢抬头,此刻已经是冒着死谏的风险。

李景行自然知道此事的严重性,也只能是端起酒坛咕咚咚又喝了许多,衣襟都被酒给染湿,猛地将空酒坛摔在旁侧。

碎片四处飞散,有些划到言墨和影流的黑衣,他们却没有躲开,只是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意愿和态度。

“该死的……”李景行咬着牙,初次这般恨着命运捉弄人。

京城里,某间亮着灯火的府邸里,看着手中书信的人淡淡的说,“还未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