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初升,苏玉强忍着困意轻手轻脚爬起,挪开李景行半搭在她腰间的手,坐在铜镜前匆匆梳洗。
行脚商的病情颇重,即便得到控制却也怕猛地有高热不退症状出现,需时时刻刻有人照看着。苏玉轻轻推开虚掩着的房门,却瞧见卧榻上浅眠的行脚商猛地睁开眼。
“是我。”苏玉顿时觉得怪,若是山野间的赤脚村夫,他哪里会有如此警惕意识。
可若是武功卓绝,那日又如何会双拳不敌狼群,相较于她都慌张无措。这互相矛盾之事,难不成是她疑心过多,从而产生错觉?苏玉觉得有些疲惫,堪堪坐在床榻旁闲置的圆凳,替他把脉相看。
“你算是恢复较好的,伤口已经逐渐愈合,这三日莫要沾水,莫要随意走动。只要不出现高热症状便是能够平安无虞,可……患处的血肉被撕扯掉,若重新生长出来怕会有疤痕,你可是介意?”
苏玉瞧着行脚商的面容经过清洗显露出原本面貌,即便有些胡茬让年岁看起来多些,可左不过二十出头,算是青年。他孤身闯入深林里采摘药材和狩猎野兽,揣测着怕是还未成家。
自古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是女子有疤痕便难嫁,也不知此地对于男子可否有偏见。
苏玉见行脚商沉默片刻,以为他是忧愁,轻声宽慰道,“你若是介意,我倒是也有能够生肌祛疤的方子,只是药效不稳,恐出意外,你若是想试试,改日便调两盒给你。”
苏玉是能够做祛疤膏的,可如今灵气不足,她只能够打开空间外围。里面存放着西药和许多珍稀药材的宝库是靠近都有些困难的,这才会让她行医时思虑再三。
否则,治疗行脚商哪还需要那么麻烦,只从空间里取出针线和消炎药,两三日便是能够好得透透彻彻。
“苏娘子真是说笑了,男子又怎会在乎伤疤?那般战场戎马的将军和士卒们,谁不是浴血奋战,浑身都是刀伤剑伤。我平日里艳羡他们的飒爽英姿,保卫家国,如今能够有些相似,倒也并不在意,莫要劳烦娘子费心。”
行脚商说出此番家国情怀,属实让苏玉觉得惊奇。看来镇里确实卧虎藏龙,有着这般抱负的行脚商。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便过多劝说。”苏玉笑着,想要起身却被行脚商给唤住,指着屋内角落里摆放的那竹篓。
他竟然能够从深林里便始终护着到此地,看来这竹篓是他的身家性命,极其重要。苏玉便也起身将竹篓拿过来,递给行脚商。
“我如今体力虚浮,也翻找不得,劳烦娘子将上面的粗布给掀开,咳嗽两声,有些艰难的说道。
苏玉便翻找的时候,倒是心里默默吐槽,这倒是藏得深。
若是偶然落在深林里,怕是性格焦躁的人瞧见最顶层的粗布稻草,也不会继续翻找。
“这……”等将包袱取出来时,苏玉不敢相信的蹙着眉,嗅着极其浓郁的味道,在行脚商肯定的眼神下掀开,看着里面许多珍稀药材和山野间鹿茸、灵芝等物。看着成色都像是几百年的成分,在最底层有紫檀木的匣子,苏玉吞吞口水,见行脚商点点头,便也轻轻打开。
紫檀木匣子打开瞬间,里面的千年雪莲便绽放出它炫彩又高贵的模样。
“这……怎么可能!”苏玉爱不释手的眼眸放着亮光,行脚商看她的模样,也是用手臂撑着坐起来,靠在床榻雕花梁木前,轻声说道,“我常年住在深山里跟师父学习如何采摘草药,这是祖传下来的物件。师父弥留之际将他交给我,说是会遇到有缘人,帮我得生机。”
得,这师父怕不是道士?能掐会算?
苏玉耳朵里听着他的解释,眼睛却始终紧紧盯着雪莲,甚至是要流出口水来。
这若是能够服用,该有多么大补呀?空间里她倒是有着一颗千年雪莲,可成色远远不如这颗好。
“这都是龟甲和百年的蛇皮,师父说都是大补之物。我也不得法门,若是苏娘子不嫌弃,便赠送给你……也算是寻到了它们该有的主人。”行脚商说罢,苏玉下意识的点点头,随即又猛地摇头,将包袱放到床榻。
“这可使不得,是你师门之物,我怎好夺人所爱?”
苏玉虽然渴望,却不敢轻易受着如此重礼。
行脚商见她推辞,也是有些焦急的咳嗽两声,伤口渗出丝丝血迹,“当年离山时,师父便说我命里有一劫难。到时候若是得贵人,便要重礼谢之。”
“虽然天机不可泄露,可我想着应该是娘子你……”
“若是没有你,昨日我已经葬身狼腹,根本不可能得这样一条性命。”
“你就像是我的再生父母,这都是身外之物,你是担得起。若是……你不收,我今日便是从员外府邸离开,是生是死,也不劳烦娘子记挂。”行脚商倒是倔脾气,说上来劲儿,像是九头牛都拽不住。
苏玉赶紧将他安抚着躺下,犹豫片刻蹙着眉,道,“那我便先行收下,算是替你保管着。”
“这千年雪莲太过贵重,我是万万不敢用的。但是这……”苏玉有些渴望的咬着薄唇盯着龟壳和蛇皮等物,问,“这些我可以用么?”
行脚商忙不迭的点头,这些原本就是送给她的。
苏玉在脑海里面瞬间想出该如何利用,转身要离开时,却停住脚步回头站在门廊处,问,“你叫什么?”
“我名为言墨。”行脚商说出一个诗情画意的名字。
苏玉愣住片刻,也温柔的扬起眉眼,轻轻呢喃着说道,“惜字如金,沉默寡言,君子为墨,是好名字。你安心歇着,我傍晚时分再来瞧你。”
等苏玉的的身影离开,言墨终于松口气,好歹主子交给他的任务算是顺利完成了。不用像是暗影般领责罚了,否则,他还不知道身体要时候才能够康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