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闺中密友

过三日,苏玉觉得身体逐渐好转,便用薄纱遮面,趁着日头晴朗在院内晃悠晃悠。

李景行似乎有些繁忙,傍晚时分才会回到员外府邸的后院,经过那日两人互相揣测,彼此都心知肚明双方皆有所隐瞒,关系倒是不若从前,反倒是如坠冰点。

苏玉倒是乐得清闲自在,洒脱自由,跟春红嘱咐两句饭馆需要筹备的事情,便安心在院内歇着。

“苏妹妹。”员外夫人许氏款款到后院,苏玉正在晒着药草,听闻声音也是赶紧起身。

看着许氏面色红润,倒是也安心些许,起得猛了些,苏玉眼前忽然有些晕眩漆黑,摇晃两下用手撑着太阳穴轻轻按压两下,勉强用手臂撑着石桌,却不忘解释说道,“姐姐,抱歉……”

“前几日就听说你感染风寒,我想要来瞧瞧,却被李公子给挡住,说是怕传染到我……”

“时至今日,才赶来瞧瞧你。怎么还是没有大好?可是缺些什么药材?我让老爷去帮你寻些回来?”

许氏关切的说着,苏玉却轻轻摇头,道,“不过是这些日子没有休息好,有些疲惫和神情恍惚。”

“再加上风寒不能吃些荤腥,吃得有些素,便……有些体力不支。”苏玉不好意思的羞涩,道。

没吃饱,温度又低,便是有些低血压的晕眩,苏玉是不可能亏待自己的性子,已经在后院的灶房里烧着红糖水和鸽子汤来补补,却也不能直接跟许氏说,只能含糊其辞的婉拒她的好意。

“我瞧着夫人气色不错,可否给号号脉。”苏玉抬起手,许氏便落座。

脉象详实安稳,如今跟普通妇人已经无什么区别,苏玉满意的勾起笑意,说,“接下来,我怕是就要给夫人开些美容养颜的药方,这身体是大好了!”

这般打趣,逗得许氏也温柔的用手掩着嘴,娇嗔的看向苏玉。

“竟会胡说些,逗我开心。”许氏说罢,倒是想起什么,秉退周围丫鬟随从。

苏玉见她这般,就知道肯定是有些要紧事,忙问,“可是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不是我,是我一个闺中密友。”

许氏略显得有些为难,道,“我也知道妹妹身体方才痊愈,外面又有饭馆的事情要忙,怕是没有时间。可她的身体实在是不好,我怕是等不及……”

苏玉知晓许氏的为人,自然是笑着说道,“无妨,你若是得空,就带她过来看看吧。”

“她就在前厅……那我这便将她请过来!”

许氏显然是跟闺中密友聊起身体恢复的缘由,拗不过朋友的哀求,所以才勉强答应过来试探试探,若是苏玉愿意,才好将她带过来。

这般尊重苏玉,也让她心中觉得甚是愉悦。

片刻,丫鬟引着一妇人到后院,她望着周围有些谨慎小心,似乎还存在些疑虑。

苏玉打量着她,浑身绫罗绸缎倒是贵重之余尽显素气,非是采取华贵的珠宝,而是颇有品味。

看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许氏的闺蜜自然不会太差。

“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的苏娘子,妹妹,这是我的闺中密友,秦夫人。”

许氏从旁介绍着,而苏玉点点头,只望闻问切的瞧着秦夫人,眼眶微青,脸色蜡黄,看似绝对是有问题的。

只不过……这问题怕是难以启齿,所以才会来寻她,而并非是在外面找郎中。

“秦夫人,曾经喝过堕胎药?”

苏玉身为医者,并没有拐弯抹角,反倒是直接坦言询问。

许氏都微微惊诧,秦夫人面露尴尬,蹙着眉低头说道,“你怎么知道?”

这件事情难以启齿,她就算是连许氏都没有说过,眼前的苏娘子恐怕真是有些本事的,能够一眼就看出。

甚至是没有经过号脉……

“喝下堕胎药的时候,这腹中胎儿已经成型,怕是夫人也经历过鬼门关前走一遭的经历。”

苏玉说罢,许氏就忙扯着秦夫人的手,眉眼中都是心疼的说道,“你半年前闭门不出,连我也不肯见。竟然是因为堕胎么?你怎么会如此痴傻,为何不与我说?”

“我与你说?那时你也卧床不起,缠绵病榻多日,我又怎么让你为我伤神?”

秦夫人说着此言的时候,泪眼婆娑,苏玉指着石桌说道,“两位姐姐还是坐下慢慢说来吧。”

“想必,这也不是短短几句能够说清楚的话。”苏玉说罢,许氏便点头,拽着秦夫人坐下。

秦夫人是镇里豪绅的正室夫人,当年是为图他贴心,又懂甜言蜜语才被诓骗,嫁到府中。

可嫁入府中多年,才发现并非是表面看起来那般,那人其实是色胚。才不过娶秦夫人半年,府中就迎了两个妾室。那两个妾室还都是从红楼里赎身出来的,自然会取悦男子。

“成亲半年以后,他倒是从未碰过我。”

身为女子,在豪门深宅中,若是没有子嗣傍身,这正室夫人的位置又怎么坐得稳,不过是空壳罢了。

“那日醉酒,他忽而跑到我的房中,跟我……”秦夫人生性保守,却也不好将那些细节说出来。

苏玉和许氏都点点头,安慰她。

“醒酒以后,他便是直接离开,我没想到竟然会怀有子嗣……心里是实在高兴的。”

毕竟为母则刚,秦夫人想着若是能够安安稳稳将这孩子生下来,即便是像是守寡般的留在后院,也好歹算是有个寄托。可没曾想,郎中过来诊脉的消息传出去,被府中的妾室知道。

那妾室故意找到秦夫人,说出了一桩尘封多年的真相。

“她与我说,老爷当年娶我入门只是看重我的门第是书香世家,兄长又是在京城里考取榜眼的官员,想着能够借势撑起门面罢了,对我并没有情谊。那不过是逢场作戏……”

秦夫人扯着嘴角笑了笑,不过常年干涸的唇却也有些裂痕,渗出些血气。

“仔细想想,当年相遇太过偶然,他……成亲以后对我甚是冷淡,想来我应该早就猜到的。可一腔女儿心思让我困在这牢笼中,不得出。”

秦夫人流着泪,许氏也心疼的赶紧掏出绢帕替她擦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