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可愿习武

繁星挂树梢,鸟啼落枝头。

院内李景行陪琪花玩耍,看他们父女俩的身影,苏玉倒是低头瞧着安静坐在她腿上的琪树,忽而想起什么,低声询问道,“娘亲问你,可是愿意去习武?”

“娘亲要送我去武馆么?”琪树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眸盯着她。

苏玉心里是忐忑的,习武是苦的,琪树虽然自小就照顾着妹妹,也经常去摸鱼爬树,可终归跟习武不同。习武是要每日练基本功,怕是更有无数的挨武夫子打的事情在后头。

身为爹娘,既然能够将他送到武馆,便是不能够插手,更不能护短。

到时候琪树若是撑不住,苏玉想不到自己会如何心痛,只能询问着琪树自个儿的想法,点点头。

“我愿意!”琪树顿时从苏玉的腿上跳下来,在她面前站着,略坚定的回答。

苏玉倒是有些奇怪,问,“你可知武馆是什么地方?”

“我知道,前段时间我和琪花偷偷溜出去给娘亲买定胜糕的时候,路过镇上的那家武馆。”

“我也看到了武夫子是如何习武的!”

琪树这般说,便是知道肯定会受苦,也恐怕会挨罚的事情。

苏玉听见他如此爽快的同意,却有些于心不忍的摇摆,说道,“你为何愿意?”

孩童无外乎是天真烂漫的,喜欢去漫山遍野的玩耍,调皮捣蛋,可鲜少有愿意到武馆里的。

“因为我想要保护娘亲,像是阿爹那样。”琪树挺起胸膛,眼眸里像是有繁星点点般的回头看着琪花咯咯笑着,躲着李景行的双手却又怕伤到爹爹的患处,贴心懂事的模样。

“娘亲和阿爹为我和妹妹已经很辛苦了,我若是习武,以后便能够有出息。”

“到时候,我便能够保护妹妹,让阿爹和娘亲不用如此劳累。”

琪树是懂事的,这番言论倒是让苏玉有些鼻酸,将琪树猛地抱在怀里,有些不忍。

从前,她只道是琪树没心没肺,总是领着妹妹去掏鸟蛋,摸鱼,却没想到他竟然是如此有想法的孩童。

“娘亲,你莫哭……”

琪树抬起手,替苏玉擦拭着落下来的泪痕,歪头说,“我是小男子汉。”

“阿爹说过,我既然身为男子,就要担起来遮风挡雨的重则,就要保护阿娘和妹妹。”

琪树说罢,苏玉抬起头,像是心有灵犀般,李景行也在此刻抬头跟她四目相对。

眸光在空中交汇的瞬间,苏玉也垂着头,略微有些躲闪。

“那娘亲便知道了,只是如今手头拮据,过些日子,等过了冬日,娘亲向你保证,定然会送你去武馆。”

苏玉在心底暗暗下定决心,承诺的说道。

琪树也扬起灿烂的笑容,乖巧懂事的点点头,露出皓白的幼齿,说,“阿娘,我和妹妹也在挣银两的。”

“员外老爷说前院有些杂草,让我和妹妹每日去除,每日若是做得好,管家伯伯都会给我和妹妹三文钱。”琪树从怀里掏出来些铜钱,塞到苏玉的掌心。

看着那些细碎的铜钱,苏玉有些惊讶。

琪树掰着手指头说道,“我和妹妹已经做了四五天的样子,昨日,妹妹想吃门口的糖饽饽。”

“我便花一文钱给她买了两个,其余的都在这儿了。”

“娘亲莫要嫌少,管家伯伯说了,我们做的不错,以后若是有活计,还会让我们做的。”

琪树懂事的让苏玉不由得别过头去,她向来自诩是心肠硬的,虽说不至于冷漠,却也是有些木讷的。

不管前世今生,她只是思索着如何能够让自己过得更好。

说起来,也是自私。

不过今日,她倒是被怀里的奶团子给感动到,甚至是生出一丝愧疚来。

“你们不用做活计,娘亲能够养活你们的。”

苏玉摸着琪树的脑袋,忽然觉得他虽然看起来仍旧是刚刚及腰的孩童,思绪却要跟成年人般,稳重成熟有担当。

琪树摇头,摸着苏玉的掌心说道,“我怎么能够让阿娘辛苦呢。”

“阿娘在生养我和妹妹的时候,就已经够辛苦劳累了!爹爹说,阿娘生我们的时候很痛的。我们一定要关怀娘亲,照顾娘亲……”

琪树字字句句都提到李景行,倒也足以看得出,平日里李景行对他们教养的如何。

苏玉抱着琪树,余光却看到面前站定的那双脚。

猛地抬头,对着李景行那双眼眸,他有些惊讶的抱着琪花,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你哭了?”

指腹拂过苏玉微红的眼眶,低头看着琪树说,“小家伙,你又如何招惹娘亲了?”

“我……我没有的,阿爹!”琪树慌张的挥舞着小手。

那副紧张兮兮又怕挨骂的模样,惹得苏玉也噗嗤的破涕为笑,说:“你莫要责怪错了,是我眼睛迷了沙子,你跟孩子置气做什么?”

“原来如此。”李景行根本不信,却顺着苏玉的话,摸着琪树的脑袋,说,“那阿爹跟你赔不是。”

琪树嘟着嘴,扯着琪花的衣摆,有些气鼓鼓的说道,“我勉强接受了。”

“妹妹,我们回去歇息吧。爹爹娘亲也要歇息了……”

琪花懂事的挣扎着,从李景行怀里跳下来,安稳的落在地上,跟琪树牵着手向偏院的卧房走去。

苏玉和李景行并肩看着他们蹦蹦跳跳的背影,侧头看着李景行,轻声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真的只是猎户?”

“为何如此问?”李景行的脊背微微僵硬,神情有些紧绷的说道。

苏玉低头浅笑着,捻掉肩膀处的落花,说,“没有,琪花琪树成长的极好,想来是你的教导的好。”

原主以前连顿像样的饭菜都不会给两个兄妹做,也想不出会教养孩子。

“并没有,也有你的功劳。”

李景行看着她鬓发处的翡翠簪子,眉眼中都荡漾着笑意的抚摸了一下,道,“这簪子,你戴着甚是好看,只可惜,怕只留下这一根了吧?那些都是你的心爱之物。”

苏玉并没有任何可惜的神情,轻轻转身向屋内走去。

“钱财乃身外之物,散去仍有来时,并不值得惋惜懊恼。”